顾卿辰脸色本还算和善,可等他看完那封信后他脸上的和善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青黑如锅底之灰,难看至极。
张财只觉周身有些发冷,疑惑抬头就看到顾卿辰那如鬼魅般难看的脸色。
他心头咯噔一声知道那信中内容有问题,缩了脖子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对方霉头。
顾卿辰收起信来付之一笑:“拿着东西,我们去看看阿姐。”
张财光是听着顾卿辰那冷笑声都牙关打颤,忙不迭起身拿了桌上东西跟上。
安锦舒正与猫儿玩的开心,红鲤匆忙进屋打断她:“小姐,四少爷来了。”
安锦舒毫不意外,手中逗弄猫儿的动作未停,声音如黄鹂,清脆悦耳:“叫阿弟进来吧。”
很快脚步声就停在了屋外,安锦舒逗弄猫儿的手终是停顿下来转头望向门口,下一刻少年挺拔身影出现在眼前,随着身影的出现安锦舒面容之上也挂上了明媚笑意。
“阿弟!快来!”
她语气热络,尽显亲近。
顾卿辰望向她的眼神莫测,但妖孽面容之上却勾起了三分笑意,他应声上前,只见少女身子所遮挡处一团白色正在她裙间嬉闹。
安锦舒嫣然一笑把手中木棍递到他面前:“阿弟试试,踏雪对这东西极为感兴趣。”
“踏雪?”顾卿辰看着那正露着肚皮玩着衣衫的小东西眸色复杂:“你给它取得?”
安锦舒不置可否朝着他点点头:“对啊,好听吧,我想了好久呢。”
踏雪......暮雪......
顾卿辰细细品啄这两个名字,然后漠然笑道:“为何叫踏雪?”
“因为它浑身毛发雪白,如踏雪而来的雪中精灵,故取名为踏雪啊。”
顾卿辰晃动一下手中逗弄木棍,似无心说道:“既如此,叫暮雪岂不更为恰当,暮雪而来,阿姐以为呢?”
安锦舒初闻暮雪二字笑容有一瞬间凝滞,可眨眼间她依旧神色如常,笑魇如花,手摸了摸踏雪软软肚子有些不乐意说:“我还是觉得踏雪好听些,何况叫了这么些天,踏雪也已经习惯了,再改这小家伙定不乐意,还是罢了。”
似在意料之中,顾卿辰挑眉坐下,张财上前把东西递给他。
“新鲜的梨花酥,阿姐尝尝。”
顾卿辰解开油纸,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糕点。
梨花酥的奶香味香飘四溢,叫人垂涎欲滴,安锦舒没想到他出府会带梨花酥回来,也是诧异怔愣一下。
“阿弟去江春楼了?”
“出府办点事,顺道给阿姐捎了一份回来。”
顾卿辰说的无意,安锦舒听在耳朵里却品出了这话里的其它意思。
对方似在埋怨她近日来的躲避之举,她有些不确定的抬眼,略带关切道:“阿弟的伤如何了?”
“说起这伤.....”顾卿辰眉眼带笑望向她:“我还未感谢阿姐那夜的救命之恩呢。”
安锦舒赶紧打断他:“你我二人之间何须言谢,若非阿弟冒死救我,我恐已死敌人剑下,要说谢,得是我谢谢阿弟才是。”
顾卿辰拿过玉碟把那梨花酥仔细放入碟中,然后放置在安锦舒跟前:“阿姐真的想道谢?”
安锦舒看他那云淡风轻模样背脊却蔓延上细细麻麻得冷意,她面色如常诚挚点头:“自然。”
一封信被摆至桌上,安锦舒笑得越发灿烂,有些不解瞧他:“阿弟这是?”
“阿姐若想谢我,便帮我替笔回信一封如何?”
安锦舒梨花酥咬了一半突得停在嘴里,眼睛睁得溜圆瞧他,接着咳咳咳得咳嗽起来,边咳嗽还边摆手,浑身写满了抗拒。
红鲤忙端过来牛乳茶:“小姐,小姐茶来了。”
安锦舒手忙脚乱得接过茶灌了几口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她伸手欲问红鲤要帕子,一只青葱白指便出现在眼前,而那手间是一条折叠整齐得锦帕。
“阿姐可有大碍?”
“无碍无碍。”安锦舒不想拿他的帕子,可对方已经递到她眼前不拿好像太过刻意,于是她伸手拿过,假装使用,但只有她知晓,那手中得帕子根本未触及她得肌肤。
“无碍便是能替笔,阿姐歇息一下,等一下有劳了。”
安锦舒又猛地咳嗽起来,看着顾卿辰那从容模样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在口中,她直起身子来,掩住抽搐嘴角不明所以看着他:“阿弟为何要叫我替笔回信?那信有什么不妥吗?”
顾卿辰歪头与她面面相觑,眸子幽深,其中倒映着安锦舒雪亮双眸,他轻笑出声:“阿姐应该看过那信,阿姐觉得妥否?”..??m
“我觉得没有异处啊。”
安阳郡主给她送了那么多封信,也算是有心了,她见对方真心一片,总不能叫芳心白付不是,何况那么多封信她都不曾给顾卿辰瞧过,只给他瞧了这一封,说起来她还有愧于安阳郡主呢。
她送那封信去君兰阁本意是想叫顾卿辰亲自瞧一瞧安阳郡主对他得痴心一片,顶多有点幸灾乐祸在里边,可若说其它心思,那是万万没有的。
可她万万想不到这顾卿辰竟叫她回信,她如何能回?她怎么回?
这若是叫安阳郡主拿到回信,后日得游湖她都无法想象安阳郡主脸色得多难看,恐是得处处针对于她吧。
这是**裸得报复!
就在刚才,就在顾卿辰打开这梨花酥时她还认为对方对近日她得所作所为没有放在心上,她还暗自想着是她狭隘,把对方想的太过斤斤计较。
而现在,安锦舒狠狠在心里唾了自己两口,她怎么就能把顾卿辰想的那般大度,他分明就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之辈,你不叫他痛快,他也绝不叫你舒坦之人。
他就是在报复她近日得刻意躲避与疏远,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得讨厌鬼!
信是万万不能回得,认怂与写信她根本不用多加考虑毅然决然选了前者。
安锦舒突得眸含雾气,杏眼微垂,似受了极大得委屈一般低声抽泣一下:“阿弟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把这信送过去得?”
她下榻自柜中拿出一叠信来,递到他跟前:“安阳郡主近日总是送信给我,虽说是送予我,可这每封信里都念叨着阿弟,我自是知晓这安阳郡主得意图。”
她眼睛越发红了:“可我一直不曾把这些信拿给阿弟瞧,是因为我知晓阿弟不喜这些,但对方这日日送来得信可见真心,我瞧着也是犹豫,恐妾有意郎有情,误了一桩好姻缘,纠结再三这才送信去给阿弟,想叫阿弟知晓心中有数。”
泪珠子如线滚落下来,安锦舒眼尾都哭红了,好不委屈:“阿娘叫我好生呆在院中修身养性,应付接下来得宴席,我日日念着阿弟伤势,还特意为阿弟绣了荷包,可谁知阿弟如此久不登门,一登门便是为了这信一事责备于我,我.......”
安锦舒泣不成声背过身去,肩膀哭的一抽一抽得,声音哽咽,叫听者难过,瞧着者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