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人颤抖着将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伸入水中,水十分的清凉,宋贵人怔怔地看着水盆中的清水,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心紧提着。
等了一会,水中并没有变青色,宋贵人狠狠的松了口气,身子发软,有一种喜极而泣的高兴,碍于场合只好收敛。
“太后……”
宋贵人身边的两个宫女也试了水,均无变色,几个人像是大难逃生一样躲过了一劫。
明肃太后蹙眉,赵曦却指着宋贵人,“将身上的那件外套脱下来,放在水里。”
宋贵人诧异,怔怔的看了眼赵曦,又看了眼明丰帝,明丰帝不语,立即有两个宫女上前拽住了宋贵人,宋贵人强忍着屈辱,脱下了最外面的一件外套,被浸泡在水里。
好一会水中也没有变色,宋贵人紧抿着唇,一脸委屈不敢吱声。
宋贵人和几个宫女浸泡的那盆水被搁置了,屋子里众人一一上前,盆里的水均没有变色。
明肃太后越发的不解。
“让九王妃和令妃也试试。”赵曦吩咐。
很快两个宫女捧着一盆水进了屏风,不一会就出来了,水里依旧没有任何颜色。
赵曦挑唇,“还少了一个人,给九王妃撒酒水的那个宫女呢?”
正说着,侍卫进门,“九王爷,一个时辰前素茉跳井自尽了。”
素茉就是那个小宫女,这头刚要追查,人就跳井自尽了,实在是蹊跷。
“去把她的衣裳带过来。”赵曦吩咐。
“是!”
不一会功夫侍卫捧着一件**的衣裳进来,赵曦让他将衣裳丢入盆中朱砂水浸泡。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朱砂水还是没有显现颜色,众人越来越疑惑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钟太医!”赵曦瞥了眼钟太医,钟太医站起身,让人去准备朱砂。
众人愣了下,这几盆水里竟然没有朱砂。
宋贵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眼皮跳了跳。
眼看着钟太医将朱砂粉一点点撒入水中,宋贵人惊恐的瞪大眼,眼看着水竟然真的变成了青色。
“这……这不可能!”宋贵人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她的衣服怎么会浸泡出青色来呢。
素茉的衣服同样也是青色的,颜色比宋贵人的那个还要深,以及令妃身上也全都有。
除了宫外的夫人验证的水无色,但凡宫里的女子,脱下外衣浸泡在水中,一一变成青色。
宋贵人稍稍安心,看来这个局不止是针对自己的。
“皇上,不好了,浆洗房的几位婢女忽然暴毙而亡,七窍流血而死。”侍卫忽然来报。
明丰帝总算回过味来了,这场局不是针对令妃,宋贵人的,而是针对自己的!
今儿伺候的宫女身上个个染上了诛砂青,目的就是为了让宋婧小产!
“这么巧?”明肃太后冷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明丰帝。
明丰帝眼眸中乍然闪过凌厉,“查!”
“这有些奇怪了,谁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让这些人都染上了诛砂青?”
夏侯淑妃似是嫌局势不够乱一样,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众人的疑惑也是如此。
九王妃怀胎的事并无人知情,就算是今儿画眉泡酸梅茶被人起疑,哪有功夫立马布一场局?
画眉忽然道,“桌子上的香囊乃是奴婢亲手所绣,这其中的草药也是前天放入的,我家王妃第一枚香囊不慎掉在了宫中,奴婢记得那日正好是淑妃娘娘第一次进宫。”
夏侯淑妃脸色一紧,瞪了眼画眉,“什么时候的事,本宫怎么不知道,你家王妃丢了香囊就应该即刻去找,刚才怎么不见你提起?”
夏侯淑妃生气了,怎么就将话题扯上她头上了。
“回淑妃娘娘话,诺大的皇宫一个小小的香囊,奴婢实在不知从何处开始找,我家王妃曾说,毕竟是宫外之人不好大费周章的去找,幸好香囊里除了这些安神的药材之外,并没有什么旁的。”
画眉嘴巴伶俐,三言两语就告诉了众人,香囊丢了,一定是被人捡到了,所以提前知道了宋婧怀胎的事,今日布下这么紧密的局,就是对付宋婧的。
夏侯淑妃脸色一变,“那就更奇怪了,既然要布局对付九王妃,就连太医都知晓诛砂青和百香草相冲,能使九王妃小产,那为何还用诛砂青呢?这不是明摆着会在宫里出事,让宫里的人逃脱不了干系,既要让九王妃神不知鬼不觉小产,又何必使用诛砂青,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夏侯淑妃脑子也不笨,转的飞快,挑唇冷笑,“该不会……只有钟太医医术高明知晓诛砂青和百香草相冲吧?”
众人对夏侯淑妃的话点点头,很是赞同,这个是关键之处,谁这么傻布这样一个错漏百出的陷阱?
画眉不语。
钟太医却道,“淑妃娘娘所言极是,微臣刚才说过,从九王妃的脉象上来看,这香囊佩戴了七八日,之前丢失的那一枚香囊里并没有百香草,这香囊需十日里更换一次,每次放的药草也不同,为医者都清楚是药三分毒,无论是什么药都不能长期依赖,要温和休养为主,百香草也是如此,不能佩戴超过十日,十日后要重新换更加温和的药材。”
明肃太后闻言瞥了眼殿上其他几位太医,几位太医均点头。
夏侯淑妃略有得意的表情僵住了,眼眸一抬,四周看她的神色有讥讽和嘲笑,夏侯淑妃紧抿着唇,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才好。
“本宫不懂医术,自然不懂这些。”夏侯淑妃故作不在意的开口。
明丰帝看了眼夏侯淑妃,眸中带警告之色,夏侯淑妃紧抿着唇再不敢乱说话了。
也就是说只要会些医术的人就能知道香囊的主人怀了身孕,也就能布下今日的局了。
本来宋婧应该出宫以后小产,且神不知鬼不觉,查无可查,可偏偏宋婧身上佩戴的香囊起了作用,在宫里出了事,所以才被查了出来线索。
只能说太不巧了。
“当日九王妃都遇见了哪些人?”明肃太后瞥了眼画眉问。
“回太后话,有令妃娘娘,琦贵人,还有宋贵人以及淑妃娘娘。”
明肃太后瞥了眼明丰帝,“皇帝以为此事应该如何?”
明丰帝沉吟了片刻,“已经过去了十日,未必就能搜得到香囊,只要知晓香囊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就足够了,何必留着给人当作把柄。”
明肃太后点点头,明丰帝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便从这诛砂青下手查,诛砂青是极寒之物,京都城并没有极寒之地,本王也是头一次听说此物,必然有些出处。”赵曦缓缓开口,瞥了眼钟太医,“钟太医,不知这诛砂青来自何处,用的又是哪几种毒物?”
“回九王爷话,此毒物乃是位于极寒之地,取以依金木水火土生存的活物,土中鼠,木中鸟,水中毒虫,火焰蛇,金蚁穴,都是剧毒之物,均来自边城!”
钟太医话落,夏侯淑妃有些不淡定了,边城正好是北冥和大雍交界处,这么说夏侯淑妃也有嫌疑了。
“边城?”明肃太后冷笑。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的祖父虽然在边城驻守,但和此事绝无半点关系,还请皇上明查。”
令妃一听说边城,立即撑着身子赶来,下半身的血虽然止住了,但一下子流失这么多血,令妃的脸色很苍白,虚弱的倚在白茶怀里,直直的冲着明丰帝跪下。
令妃此刻有口难言,明明太医诊断怀胎了,却偏偏没有身孕,令妃又不能质问太医,谁让她一开始就不承认怀孕的呢。
令妃甚至庆幸自己没有承认,否则又多了一条欺君之罪。
明丰帝厌恶的看了眼令妃,眼眸中尽是失望。
“去搜令妃宫中,上上下下无得遗漏!”明丰帝深吸口气,扭头吩咐侍卫。
“皇上!”令妃有些慌了,从开始验证诛砂青开始,宫里伺候的人都能染成青色,再到浆洗房的婢女暴毙而亡,令妃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终于知道了这局是为谁而设,是冲着明丰帝而去的。
如今又牵扯上了边城,令妃终于知道怕了,今日追查不出来凶手,明肃太后和赵曦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局远远比令妃想象的更深,越是往下深挖,到最后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明丰帝。
明丰帝不满赵曦有子,特意设下这个局面,只是中间不小心出了纰漏,而九王府那边也不是个善茬,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到时不管明丰帝怎么解释,都会被外人指责容纳不下九王府,故意耍计谋陷害,多年来积攒的好名声顷刻间毁于一旦。
且无论是什么情况,就凭诛砂青是来自边城,令家都没法子再洗刷罪名。
难怪,难怪宋婧会信誓旦旦那么说起令家,不慌不忙,原来是早已有了打算。
令妃身子一软坐在地上,背脊湿透了,几乎已经猜到了结果。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侍卫返回,手里就拿着锦盒,“回皇上,此物是在树下翻找出来的。”
明丰帝瞥了眼钟太医,钟太医立即上前查看,打开包裹露出来里面的一块如鸽子血一般红艳艳的小石头,将此物扔在了盆中,顷刻间盆里的水变的十分暗青色,慢慢的变成了墨黑,不停的翻滚冒泡,可见毒性之强。
明肃太后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令妃的身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令妃猝不及防挨来一脚,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抬眸看了眼明丰帝,目露祈求。
“皇兄,浆洗房……。”
“你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从实招来,朕兴许会从轻发落。”明丰帝打断了赵曦的话,冷声看向了令妃。
“九王妃?”画眉忽然上前扶着刚从屏风那头出来的宋婧,宋婧脸色惨白,十分虚弱,与刚才在殿上的雍容华贵大不相同。
“求母后做主。”宋婧冲着明肃太后方向弯腰,只是还没弯下就被赵曦拦住了,抱在怀里。
“你怎么出来了?”赵曦柔声问。
“爷,那可是妾身和爷的第一个孩子啊,只差一点点妾身就再也不能提爷生子了,是妾身无能,没能护住爷的嫡子。”
宋婧压抑着哭声,扑倒在赵曦怀中,脆弱的像个孩子。
宋婧一出来,屋子里气氛又变了,令妃紧紧攥着拳,宋婧每说一个字都是要致令家于死地,好狠!
令妃紧紧咬着牙,脑子里思索片刻,“皇上,是宋贵人捡到了香囊,告知臣妾九王妃有孕在身,这一切都是宋贵人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