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真愣住,“答应了?”
谢希暮嗯了声,“老族长说春狩之时,张太尉之女也会去,让小叔叔也一同去瞧瞧,当作是相看。”
晓真不确认问:“丞相他……”
“他答应了。”谢希暮再度点头。
晓真忿忿不平,“姑娘,那您何必还留在丞相府,咱们收拾收拾直接回萧家,不受这谢识琅的气。”
谢希暮笑了声:“我若是如此沉不住气,早在他要给我选婚事就该负气去萧家了。”
晓真一脸不解,“姑娘,我真不明白,丞相都要娶别人了,您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回萧家自在,兴许还能回宫,身份自然比现……”
“晓真。”
谢希暮注视着对方,后者自然止了声。
“谢家耳目众多,莫要失了言,若让旁人听去了,我就算不想走都得走。”
晓真面色白了些,“是。”
“不过……”谢希暮摩挲着荷包,“张太尉家的姑娘我很少听说,还真有些好奇。”
晓真实在看不透女子,若换作其他姑娘,自己的心上人要与别人接触,一定紧张得不行,谢希暮却像个没事人。
“姑娘,您究竟是何意?若是张姑娘与丞相真…您就不紧张吗?”
“紧张?”谢希暮将荷包放好,“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现在就紧张,也太过杞人忧天了。”
“不过…我倒真对这个未来婶婶很感兴趣呢。”
晓真预感不太好,“姑娘要做什么?”
谢希暮笑道:“咱们去见见她,如何?”
晓真面色愕然,“啊?您要怎么见?若是丞相知道了,肯定要察觉您的心思了。”
谢希暮拍了下她的肩,“别紧张,我有我的法子。”
半个月来,谢希暮的身子逐渐转好,自打老族长来谢家小住,谢识琅来朝暮院的次数便少之又少。
除去每日谢识琅派来下人询问谢希暮的病情,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这消息传到谢乐芙耳中自然高兴,要知道,丞相府中人看重谢希暮就是因为谢识琅的面子。
如今谢希暮不得谢识琅爱重了,谢乐芙自认自己的身份水涨船高。
京中近来又传开另一个消息,一品居研制了新的胭脂水粉,老板即将办一场对诗会,广邀名门闺秀。
不过…只有身份地位足够高的姑娘才会被邀请。
谢乐芙左等右等,听说上回在郝家认识的几个姑娘都被邀请了,门第都是低于丞相府的,谢乐芙却迟迟没有收到邀帖,急得寝食难安。
自打上回郝家的事,她丢脸丢遍了全京城,虽说过了段时日,但对于丞相府二姑娘的传言还是沸沸扬扬。
谢乐芙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面子挣回来。
这一日,谢乐芙刚用完晚饭,门房就送来了一品居的邀帖,她高兴得不行,可等冷静下来才发现是门房送错了院子,这邀帖之上写的是谢希暮的名字。
谢乐芙气得牙痒痒,在院子里摔碗砸锅。
小钊看着直叹气:“姑娘,大姑娘是一品居的常客,想来是您刚回京不久,一品居才没请您吧。”
老族长回来后,找小钊谈了一次话,小钊本就是老族长给谢乐芙的人,老老实实将这段时日的事情跟老族长说清楚。
老族长闻言没有处置谢乐芙,但提醒她日后不要再让谢乐芙与谢希暮作对。
其实小钊觉得老族长说得对,不仅是因为谢识琅本就偏向谢希暮。
而是自家姑娘的脑子就算是再多塞进去几个,也比不过人家大姑娘啊!
“不行,我凭什么让谢希暮那个野种去,我才是谢家真正的姑娘,我就不将帖子给她。”谢乐芙哼了声,将帖子抱在怀里,“我自己去。”
小钊劝解:“姑娘,您是可以将帖子占为己有,但是您也得想清楚,这一品居办的是对诗会,您若是去了,当真能一鸣惊人吗?”
谢乐芙只想赶紧在京城挣回脸面,却忘了一个重要的节点——
她没文化啊!
幼时在乡下时,养父养母过于宠溺她,她不想读书,养父母觉得她是个女娃娃,不读书也无妨。
故而她现在是大字不识几个,若是去了对诗会,一定会被人笑话死。
谢乐芙恨恨跺脚,小钊灵光一闪,出招道:“姑娘,听说大姑娘的学识是家主一手教的,肯定不差。
且大姑娘一直都想和您搞好关系,要不您就将帖子送给她,她一定会带您一块去,届时您对诗时,再让大姑娘偷偷教您,这样不就好了吗?”
谢乐芙一听这话倒是动了心,为了自己的风光大计,拔腿就去了朝暮院。
谢希暮果真说要带她一块去一品居。
谢乐芙是个傲娇的,拿乔了许久,还是谢希暮哄着她,她才勉强答应了明日一块去一品居。
翌日。
一品居门前车马骈阗,阁楼雕梁画栋,丹楹刻桷,朱红金刻牌匾上一品居三个大字尤为气派。.?
谢乐芙一下车就被一品居的排面给惊呆了,“就一个商铺,居然这么威风。”
谢希暮与她并肩而行,擦身而过的姑娘有听见谢乐芙说的话,忍不住笑话:“这一品居可不是寻常商铺,听说这幕后老板是皇亲国戚,这么多年,一品居卖的东西就从来没出过问题,宫中的娘娘们都在用这里的胭脂水粉呢。”
谢乐芙闻言更惊诧了,“连宫里的娘娘都用,那得多贵啊?”
说着,她连忙去翻自己的小钱袋子,典当谢希暮的金簪子剩下的钱所剩无几。
谢希暮瞥了眼,好心道:“阿芙来府中,小叔叔还未给你置办胭脂水粉,这次来一品居,不管看上什么,姐姐都买给你,就当是姐姐送你的见面礼,可好?”
谢乐芙哼了声,仍是心高气傲,“可别说见面礼,你在谢家享福这么多年,这自然是你欠我的。”
晓真跟在后头,暗自翻了个白眼。
谢希暮只当小孩子嘴硬,笑笑便领着人进去。
方才在外头谢乐芙已被这一品居的气派所折服,一进来才是大开眼界,里头的胭脂水粉按颜色排列整齐,琳琅满目,瓶瓶罐罐层出不穷。
谢乐芙拿起手边名为“醉花深”的罐子,不过比指头大点,居然要整整一两银子,吓得谢乐芙赶紧放了回去。
要知道在乡下,一罐胭脂顶了天就四五十文。
故而在谢乐芙眼里,这已不是普通的胭脂了,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瞅了眼谢希暮的脸色,倒是寻常。
小钊还说谢希暮是一品居的常客,谢乐芙顿时觉得这个女人是个败家玩意!
什么叫挥金如土,她算是见识了。
“谢希暮?”
一个高扬嚣张的语调从背后悠悠响起,女子拖着繁杂逶迤的裙摆,满头缤纷珠翠,年纪轻轻便雍容过盛。
谢希暮转过身,轻声:“乐安县主。”
乐安县主?
谢乐芙上次见过**郡主,这次又见到县主,故而多扫了对方几眼,对方立即瞧了过来,“你就是最近谢家回来的那位姑娘?”
谢乐芙:“昂。”
乐安翻了一个白眼,“当真是土包子。”
谢乐芙这暴脾气登时就忍不住了,被小钊死死拽着,在耳边提醒:“姑娘别冲动,这乐安县主是被太后抚养大的,太后宠她如珍如宝,您可别得罪了她。”
谢乐芙听到太后的名字,利索站到了谢希暮身后。
“那日郝家的事情本县主听说了。”乐安逼近谢希暮,“谢希暮,是你害**禁足,对吧?”
乐安与**是多年好友,听说**在郝家受了如此屈辱,自然要为好姐妹出头。
更何况…她还听说郝长安险些与谢希暮定下婚事。
她几年前就看上了郝长安,岂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抢了先。
“县主,我不懂你的意思,郡主被禁足,是三皇子下的令,与我无关。”谢希暮神情平淡。
“还想诓本县主?”乐安冷笑了声,“谢希暮,你不是谢家血脉,还想拿丞相府姑娘的谱怕是难了,我和**情同姐妹,你陷害她,我自是要讨回公道。”
“你要做什么?”谢乐芙从女子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没底气道:“就算是县主,打人也是要吃官司的。”
“诸位姑娘,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闹得不欢。”
一道清音从一品居深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