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终于是打开了众人心里面的潘多拉魔盒。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住着一个魔鬼,只不过平日里都被大家严严实实的关在心底深处的一方笼子里面,但是笼子是一样的笼子,每个人心里面的魔鬼却会随着这个人的心态和情绪或是长大,或是缩小,或是被彻底的消灭在了内心的深处,或是最终冲破牢笼占据了你的内心……
而现在,显然众人被这个韩国门客的一句话,就算是打开了内心里面的牢笼,释放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只魔鬼。
他们在这一瞬间,已经听出了这个韩国门客话里话外的意思,也猜出来了他之所以敢于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他身后的那个老家伙的授意了。
“先生的意思是……将如今大秦的皇帝……”
忽然之间,一名年岁还并不是很大的贵族好像想到了什么,一遍咪咪着眼睛询问着,一遍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配合着他嘴里所说的话,要切的是谁那当真是呼之欲出。
一时间,众人的心里面开始盘算开了,他们所想的东西,大概也都差不多,先是想了想这样的想法一旦要是走漏了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但是紧接着就又想到了自己要是就任凭嬴高这么在大秦的朝堂之上动作下去,这个贵族的头衔和自己家族现在所过着的生活早晚都会离自己而去,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于是乎,众人的想法几乎都是搏一搏吧,反正这个事儿家族里面的其他人也并不知道,而且还有老大哥在前面挑头,他们也就是跟着摇旗呐喊一下子就行了,而且一旦成功了的话他们的好处还能相当的可观,这样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诸公心中,怕是已然知晓了我等此番要行之事。”
这个时候,自然是又轮到了那已然亡故的谏议大夫家族的族长发话了,有些事,那是必须得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才行,门客给他出出主意,而最终做决定的那个人还是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睛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见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微微的点了点头,继续了自己的演说。
“若是此事不成,我会使人站出来扛下此事,但是诸公却要知道,我们这些人若是尚有一人在世,便要为了我老秦贵族的生存而战斗下去,若是我因此而死,尔等不可退缩!”
他的这番说词,倒是这些人并没有想到的,而就在他们还正在反应着这个老家伙这么说到底是个啥意思的时候,他不慌不忙的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抽出了一卷竹简,之后在自己的面前缓缓摊开,显然是为了让众人看清楚着上面的东西。
众人向前一看,尽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显然是一个类似于投名状之类的东西,说的正是他们在这里要结成联盟,不管其中哪一个死了,剩下的都要继续完成他们的事业,而这个事业,则也写的明明白白,那就是清剿掉大秦的昏君,公子高!
的确,在他们的眼里,嬴高就是个昏君,一上来不想着按照始皇帝的大秦先祖的步调继续的走下去,却屡屡的在大秦的朝堂上面弄那些个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儿,而相反,大秦的百姓还真就十分的吃他这一套,如今看来,不吃他这一套的也就是在新政实施的过程之中受了损失的这些人了。
要是这个时候嬴高在这的话,他一定会长叹心说,然后大骂他们一通,人家蒙毅咋就没事呢,人家不少别的贵族咋就没事呢,那无非就是人家看清了形势,最终被坑了的,可不都是一天天的总是自己觉得自己行了的那一伙人吗?
而且说他们被坑了,那都是抬举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们不被坑谁被坑呢?
但是他们这些人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以为自己身上那大秦贵族的光环是可以掩饰一些的,直到现在,他们还认为自己老秦贵族的这个身份,貌似比如今坐在大秦皇帝位置上面的嬴高还有着几分的底蕴。
众人一看这个架势,深知自己肯定是不能浑水摸鱼了,这个老家伙虽然已经是年过六十,但是在咸阳城还是有着几分的底蕴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敢于组织这样的事儿。
这个竹简上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他们的目的就是以昏君的名义除掉嬴高,这要是这个老家伙没成功而且挂了的话,他是一定会留下后手的,一旦这些人没有继续想办法弄死嬴高,他就会让这个竹简出现在嬴高的面前。
这个伎俩,在战国的时候那可是将他人绑在自己的战车上面常用的方法,现如今被这个老家伙拿出来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个屋子里面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成了骑虎难下之局,要是这一次没有签下这个的话,估摸着最先倒霉的不是嬴高,而是自己。
于是乎,当第一个人在上面签上属于自己的名字和印记之后,屋子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全部都完成了自己的签名,这个联盟,就这么算是结成了。
收起来那份竹简之后,那老家伙再次开了口,显然,这回他要开始来点干货了。
“此番那公子高想要将那些讲学之人召至咸阳宫之中,由其亲自考校,当真是我等的一次天赐良机,始皇帝膝下共有二十余位公子,就算是没了这公子高,我大秦也并不会缺少皇帝,我已然安排妥当,此事一旦成功,立刻便遣人到南海郡之中,将扶苏公子接回,扶苏公子乃是宅心仁厚之人,对于我等这些老秦贵族,是一定不会如此刻薄的,如此一来,这公子高所造成的景象将尽皆成为过去。”
虽然他并没有说自己具体是个什么安排,但是要真的是这么个结局的话,这些人想想都觉得那是相当的爽啊,扶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太知道了,那简直就是个老好人,谁都不想得罪,更不会去得罪他们这些个老秦贵族了不是?
“你可曾已然将此事告知了扶苏公子?”
“自然是未曾告知,你这厮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若是提前告知了扶苏公子,扶苏公子如何敢于答应?若是这大秦没了公子高,扶苏公子便不得不答应此事!”
“那不知如何在此番召集讲学之人时将那公子高除掉?”
“此事……便不劳烦诸公费心了,若是此事成了,待得扶苏公子成了大秦的皇帝之时,诸公还要推举我为大秦的太尉,蒙氏一族,掌控我大秦的军权实在是有些时日了,也该当歇歇了,至于诸公,此事一旦成行,尽皆不会亏待!”
显然,这个老家伙事儿还没等办完呢,倒是先想象起自己成功之后的情景了,不得不说也是大秦贵族里面的奇葩一朵,但是你还就别说,这些人那是相当吃他这一套,这老家伙才刚刚说完,就全部都连连点头,都表示对在日后对于他鼎力支持。
当晚的这个事儿,谈的还是相当的顺利了,完事了之后,每个人都消失在了咸阳城的黑夜之中,就好像他们真的未曾来过一样。
“哼,当真是一群墙头草罢了,若不是想要当当这太尉之职,哪里用得着他们这些毫无用处之人?”当最后屋子里面只剩下那个老者跟他的韩国门客之后,他还不忘对于这些过来鼎力支持他的人埋汰了一番。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他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这个韩国门客,双目微微的眯了起来,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问道:“此番进入咸阳宫的人选,当真没有问题?再过数日,可就要进入咸阳宫了,一旦此事出了纰漏……”
“先生尽管宽心,此人乃是韩国的大儒,在新郑旧地有着十分的名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先生还是莫要知晓他的名号才好,此事一旦成功,先生便按照你之前的安排去做便可,若是败了,想要牵扯出先生,也是十分困难之事。”
“那公子高的身边,时常都会有大秦的禁卫守卫着,此番那人若是当真是单枪匹马的话,怕是难以为继啊,想当年荆轲刺杀始皇帝,虽然已经是到了近前,但最终却依旧是功亏一篑,所为者正是大秦的禁卫,更何况曾听人有言,公子高的身上会时常带着一柄袖珍的秦弩,数丈之内都可以射杀敌人,此间种种,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啊……”
显然,这个老家伙对于嬴高还是做了一些功课的,连嬴高的手里面有袖珍秦弩这个事儿他都知道,虽然这件事他一直也并没有走到台前,并且按照现在的情况,就算失败了他也不一定就能暴露。
但是他还是无比的想要让这件事取得成功,毕竟他心里面明白,要是这一回不成功的话,以后想要找到这样的机会那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位韩国门客这么说,他的心里面还算是能放点心,因为自始至终,这件事在他的家族之中也是很少有人知道的,诸多的主意全部都是这个来自于韩国的门客出的。
这个人之前倒是一直背自己豢养在自己的府邸之中,但是却不显山不漏水,直到自己屡屡表现出对于大秦皇帝的不满和痛恨之后,他才渐渐的展露出了他的一些个才华,特别是针对公子高的这一些列的计谋,当真是十分得他的心意。
一切就这样缓缓的过去了,除了到过这里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一夜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当然也包括正在对几天之后自己组织的这一次直接跟讲学的人面对面交流的几乎感到十分兴奋的嬴高。
几天的时间,那当真是转瞬即逝,终于,次日一早便是嬴高亲自甄选出来的各个学派在大秦地界上面讲学之人二十个到咸阳宫之中面见嬴高的日子了。
诸多的事宜,嬴高在这段时间之中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就等着在明天的会面之中给陆贾拉上几个合伙人了,虽然嬴高知道这个事儿可能会引发一些十分忠于自己学派的人的不满,但是自己毕竟是大秦的皇帝嘛,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找到几个支持自己这个事儿的人的。
就在嬴高想要回到自己的寝宫里面睡觉的当口,站在自己旁边的朱家忽然之间来到了自己面前,施礼之后开口了。这倒是让嬴高感到有点诧异。
因为他现在几乎已经习惯了朱家就好像是自己的影子一般,除了睡觉之外很多时候都是站在自己的身后,但是他却几乎从来不说话。
因为他对于嬴高成天研究的这些个什么新政了什么学派的全部都不怎么感兴趣,而他因为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嬴高的安全,嬴高在哪他就得在哪,自然也就不能像韩信和蒙恬他们那样,带着大秦的铁骑出去冲杀。
所以有的时候,嬴高都要忘了朱家的存在了,但是这也正是他觉得朱家厉害的地方,有的时候一天到头,他都不知道朱家来过了,而今天,朱家既然站了出来,又是在第二天有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那显然就是有些他认为不得不说的事儿了。
“君上,我心中有一事,不知……”
“只管说来,莫要耽搁了朕去歇息啊!”对于朱家,嬴高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他相当不乐意让朱家跟别人似的,一整就说我有个事儿,不知道当不当讲。
“君上明日在我大秦咸阳宫之中接见那二十个各个学派之人,不知想要距离他们多少?”
“你这是何意?”
“君上想来也应当听闻过的当初在秦国之内引发了相当反响的荆轲刺秦王吧?”
“哦?此话怎讲?”嬴高一点都没想到,朱家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个典故,他当然知道荆轲刺秦王,也知道朱家的担忧,但是他却不知道朱家为什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