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开始了教学日常,阿疤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别别扭扭的英文,到了阿刀口中,就更别扭了。
听得宋浣溪直皱眉头,终于忍不住出声纠正他们:“是beautiful,cleverandkind,不是比特佛,可来窝,和看得!”
两个年轻保镖同时沉默了。
片刻后,阿疤的声音轻轻响起:“beautiful,cleverandkind——”
宋浣溪手背身后,头也不回的点了点头,倒真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派头。
她背在身后的右手抬起,准确无误地指向了阿刀,后者顿觉亚历山大,他迟疑片刻,试探着道:“别特么的可赖我,看你!”
宋浣溪:“……”
回家吧!孩子!学费给你退了!
接下来,是一教一学时间,小说中的每一句英文,宋浣溪都逐一复述,阿疤认认真真地学着,复述几遍就似模似样。
至于学渣阿刀——
自觉地安静了。
为了让阿疤多学一点,宋浣溪特意放慢了脚步,平时用了多一倍的时间才到家。
站在楼梯口,身后传来了阿疤真心实意地道谢声:“谢谢您,小先生。”
宋浣溪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径直上了楼,心中却突然浮起了一个念头:郭云琛师她字,她又教了阿疤英文,那这两位,算不算是同门师兄弟?
宋浣溪哑然失笑,真是见多了报上连载的武侠小说——
上了楼,回到家里,二妹等不及已经先睡了,小弟也睡了。
桌上竟然摆了两封信!
宋浣溪眼睛一亮,立时拿起信,一封来自无酒不欢,另外一封,地址留的荣昌公司。
若是以前,看字迹,她会认为是丑字先生,可现在,宋浣溪已经知道,丑字先生,就是郭汉桑!
那么,第二封信出自谁的手笔,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宋浣溪纠结片刻,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郭汉森的信。
好东西要留到最后吃——
她如是想,于是心安理得的,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无酒不欢的信:
“一笑小姐,哈喽。
先道声恭喜,一稿即中,我十分替你欢喜。
只是英文多且拗口,初时并未读进去。
后至舞厅,有一个娱乐客人的项目,就是读报。
读的刚好是小友的阿娇和阿强。
读报的年轻人非常会读故事,抑扬顿挫,感情充沛,让我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之后,客人们就是一遍又一遍的要求重读。
渐渐的,故事血肉尽皆去掉,只剩英文。
以我之驽钝,听了数遍后,竟然也能跟着读出。
如我者甚众,巅峰时,所有的客人都在齐声呐喊,甚至于难以听清自己的声音。
我感慨了下众人的热情,突然醒悟,你的小说之所以会如此受欢迎,原因只有一个——”
宋浣溪的俏脸,从带着浅笑,到渐渐严肃,到了这里,更是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看了下去。
“那就是,你的文,能让大家,学到东西!
古人早有言,所谓的言之有物是也!
惭愧,想通这一点后,我不得不承认,我不如你!
我的小说,激情有之,阴谋有之,美人侠士,尽皆寻得到踪影,可看完书,谁还会记得什么萍踪侠影!
你的小说则不一样,就比如——
拜拜。”
宋浣溪难以置信地把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这就拜拜了?
宋浣溪哑然,忍不住把无酒不欢地信,又读了一遍,看到客人们齐声欢呼,宋浣溪恨不能身临其境,见一见当时的盛况!
再读无酒不欢的意见,宋浣溪颇为赧然,她哪里就有那么好!
写学习英文,不过是根据阿生哥的亲身经历改编,哪有什么让人跟着学的想法!
宋浣溪又读了一遍信,随即铺开纸笔,认真写起了回信:
“无酒不欢先生,谢谢您的点拨!
窃以为,阿娇和阿强,并没有先生说的那么好,至于先生,也无须妄自菲薄。
不管白猫黑猫,抓得住耗子就是好猫。
不管什么小说,读起来有趣,读完让人心情一松,就是好小说。
数年以后,相信人人都会记得多情剑客无情剑,至于阿娇和阿强——”
宋浣溪想到云吞店里,老客们接二连三的说错了书名,自嘲的笑了笑,写到:
“也许就变成了阿珍和阿强!阿花和阿华,阿桂和阿龙!”
宋浣溪接下来,用了拖墨**,笔尖立于纸上,向下划动,直接把墨迹,从第一页页中,拖到了第二页的页首,才写了最后一句话:
“先生不要翻报,也不要翻看前页,请问,我的书名,叫什么?”
写完,她只觉对无酒不欢的拜拜有了充足回击,心念瞬间通达。
心满意足地在信封上写下了无酒不欢的地址,封好信,宋浣溪又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桌面上的另外一封信。
她顿时一僵——
好像,似乎,把郭汉桑,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宋浣溪心中升起了小小的愧疚,小心地拿起了郭汉桑的信,小心拆开,读了起来:
“红尘先生,您好!
多日没有接到您的来稿,没想到竟然在明报上拜读到了您的大作。
十分替您开心,希望日后有更多优秀的作品涌现。”
宋浣溪:“……”
果然,她就不该有所期待。
她连回都懒得回。
想了想,到底还是把信拣了回来,看到只写了半张的信纸,拿起笔,把郭汉桑所写,一字不漏的又写了一遍。
这一次,她拿出自己十成功力,所有字都仿佛轻盈飘逸的剑仙,似要乘风归去,欲与诸星试长刃!
登时就把郭汉桑已经写的有点好看的字,给生生的比了下去。
不像西施与东施,更像是不施粉黛的宫女,和盛装打扮的贵妃,高下立见。
宋浣溪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字,又在信尾仅余的空白处,补了一句:
信要写满,方不浪费纸张!
又把信同样封好,宋浣溪才心满意足地上了床。
文仔困的不行,听到动静,费力地睁开眼,见是姐姐,才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宋浣溪是被老二的尖叫声吵醒的。
她皱眉睁眼,就见老二一张大饼脸几乎贴上了她的脸,幸好她鼻子够高——
不待宋浣溪喝斥,阿芸手捉她的几页草稿,双眼闪亮地开口求证:“这是我吗?是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