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她的脸,但从这双脚的大小来看,像是那个‘长不大的文雅’。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耳边开始夹杂着尖利的笑声,有点像是文雅,又有点像外面那个老太婆。
坚持了没多久,我开始感觉到窒息,细线开始变得模糊,但这种情况没有出现太久。
最多也就半分钟的时间,脖子上的压力消失,我扯着衣领子大口呼吸湿冷的空气。
缓了一阵之后,我的意识渐渐清醒,睁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脑海中很多的记忆接踵而来。
还是这片枯树林,当时被袁晓兰的尸体追赶,她把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都是假的!”
我明白了刚才经历过婚礼仪式都是幻觉,我压根就没有走出过这座山。
只是,我原本该是在逃离河岸很远的位置,现在却又回到了河边。
而且,袁晓兰不见了!
“她为什么没弄死我?”我心生疑惑,紧接着恐慌起来:“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居然真的感觉不到疼痛,还没有来得及惊骇,水面上有出现了扑棱棱的水花。
“张二?”
我看清了水花中心的东西,张二一动不动的浮在水面上,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
“张二死了?”
我肉眼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结论,水里面泡着的是张二的尸体,已经足足大了一圈。
“从我进入那个幻觉开始,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我身上没有任何能查看时间的东西,抬头看了看天空,布满了诡异红霞。
盯着张二的尸体看了一会,我又往后挪了挪位置坐下,张二的尸体似乎在慢慢靠近岸边。
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守着一具尸体,张二的尸体也在慢慢发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肿胀,哪怕是泡在水里,这也不是正常的膨胀速度。
我不想一直盯着张二的尸体,因为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山洞外的巨尸,张三的尸体也是变成了两米多高的怪物,但张二的尸体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又怕一个不注意他会突然动起来窜到岸上。
在煎熬中等待了许久,即便是有一些误差,最起码也得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但天空中的红霞还在,甚至连形状和位置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改变,就像是有人在我头顶上蒙了一块巨大的幕布一样。
我一开始恐惧天黑,但现在却开始期待着天黑下来,如果黑夜到来,最起码还能证明时间的流逝。
在我快要崩溃绝望之际,我选择了起身离开,现在我最大的恐惧是一种异样的孤独,时间好像定格了一样。
我甚至在想,如果张二或者袁晓兰的尸体跳出来攻击我也好,这样我就能产生逃生的**,而不是像我现在这样不生不死的。
在这段煎熬的时间里,我又尝试了好多办法,都没有能让自己产生疼痛感,好像我真的成了一个死人。
但是我还能呼吸,能摸到自己的心脏跳动。
最后我只能猜测是因为某种伤病的原因,让我失去了痛觉。
既然没有人再跳出来阻拦,我就干脆原路返回,想远离这片诡异的枯树林。
来时的路径很好辨认,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事情发生,反而有些顺利的出奇。
我回到了葬有黑毛猩猩尸体的地方,很快就走出了枯树林,又走回到出来的山洞前。
“就这样回去吗?”
我蹲在洞口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我们一开始是靠着两只偷蛇蛋的耗子才从这里出来,要是再进去的话,别说回到山洞另一头的出口,能不能再出的来都不好说了。
我不想忍受这种时间被定格的煎熬,没有太多的犹豫,蹲在洞口前开始整理,想把这个洞口再扩充一些,便于外面的光线照入。
刚忙活了两三分钟,我头顶的光线突然黯淡了一些,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
“谁?”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居然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我背后。
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之后,我想到了影子的主人是谁。
这么大块头的,只有张三的尸体,但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张三的尸体还在一旁丢弃着,现在背后的人不会是他。
“张二?”
我感觉自己的猜测可能成真了,张二死后的尸体也发生了肿胀,变得跟张三一样。
接连问了两次,身后的人都没有回答我,但一只长满厚茧的大手贴着我的肩膀伸了过来,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把我转了个圈。
回头之后,我终于看到了这人的面容,的确是张二,面目狰狞的看着我。
让我其奇怪的是,张二的尸体似乎回归了正常,和他生前的大小一样了,而且此刻的他正一脸狐疑的看着我。
“兰姐,这小子快醒了吧?”
张二的声音一出来,我的视野就快速的黯淡下来,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但我的听力又变得敏锐,能听到一阵劲风。
啪的一声,这道劲风打在了我的脸上,让我半边脸都麻了。
我下意识想开口咒骂,但马上又有了别的感触,刚才打我脸的是张二的巴掌,是热的。
抬起脑袋看向张二,他也在甩着手看我,在他的头顶上,是黑色的夜空,还有几颗星星点缀。
“天黑了?”
我只觉得惊喜,天黑了就说明时间轴终于再次转动了。
“兰姐,这小子不会是傻了吧?还笑呢。”
张二转了转手腕,疑惑的打量着我。
兴奋劲儿过了之后,我才开始重新观察身边的处境。
时间是黑夜,地点是开满红色‘彼岸花’的河岸,我再次就经历了‘空间传送’,一瞬间又回来了……
更加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此刻出现在我眼前的两个人,张二站在我面前,袁晓兰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摆弄着一堆篝火。
“你们,不是死了吗?”
我艰难的问出这句话,张二又在我头上拍了一把,有些不满的咒骂道:“你特么才死了呢,老子命大着呢,是兰姐给我从水里捞上来的。”
张二的话让我回忆起最开始踏足这条河流的时候,张二口口声声说看到了自己的大哥和三弟,然后就发疯一样的跳到了河里。
也就是从这个时间节点开始,我的记忆的张二的讲述出现了分歧。
张二说他是跳进河里被袁晓兰救了上来,而我却记得是,袁晓兰想起救张二,但她跑了没几步就一头趴在地上,死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袁晓兰终于开口道:“你当时也晕了过去,但张二是在水里,我先救的他,回来之后才顾得上你。”
我看到袁晓兰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难怪她一直靠着篝火。
“还是不对,我记得,你根本没下水就死了。”
我冷眼看着袁晓兰,担心这又是什么诡异的阴谋。
袁晓兰似乎有心事,低头拨弄着篝火,也不看我,淡然的回答:“你可能产生了一些幻觉,彼岸花的花香会使人产生幻觉,这可能就是它被艺术加工成‘冥界之花’的原因吧,在幻觉中,人会看到最深处的恐惧。”
“幻觉?”我再次重重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但其实已经是无用功了,刚才张二打我的那一巴掌,已经让我感受到了痛楚。
袁晓兰心情不佳,没有和我再说什么,张二倒是饶有兴趣的样子:“小子,你都看到啥幻觉了?说来听听。”
我删减了幻觉中的一些情节,把大概过程讲述给了张二,通过这一遍的讲述,我自己也想明白了幻觉的原委。
“双重梦境!”
我沉声说出这四个字,我第一个幻觉是跟文雅拜堂成亲,当婚房消失我出现在河边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醒了,但事实上我还在第二重幻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