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真是我祖父设下的风水局,目的又是什么?在棺山的时候,他可是和古惊尘联手,两个人才设下了风水局,为什么这次他一个人就完成了?”
雷阳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和打火机一起攥在手里,也没往嘴里放。
“棺山的局,是为了镇压一群石匠的亡魂,如果老狗岭的风水局真的和那个局作用一样,那么目的也该是一样。”
“镇压!”
雷阳没有明说,但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这口大红的棺椁上。
我看着雷阳终于点燃了香烟,但只吸了一口,确保它完全燃烧起来之后,就绕着棺椁走了一圈儿,到了一个棺角停下。
“听说那些倒斗的,开棺之前要在东南角点着蜡烛,咱们没带那东西,只能先凑合着了。”
雷阳把烟竖起来放在棺床上,这墓室里一点儿风气都没有,香烟也没有倒下的迹象。
“这压根儿就不像蜡烛,更像是给鬼上香。”
我说完之后就猛拍了一下脑门儿,果然是近墨者黑,我现在说话也越来越不过脑子了。
雷阳给我使了个眼色:“老袁伤了,你来搭把手,这回你再怕也不会躲着了吧,看看于老怪到底封了个什么玩意儿在里头!”
我从腰间抽出来折叠的工兵铲打开,袁晓兰伸手挡在我胸前。
“先别急,你们仔细看看这棺材上的纹路,棺材其实并不是红色的。”
我突然有些后怕,跟雷阳两个人陷入了莫名的冲动之中,还有很多细节都没来得及查看,就忙着要开棺了。
“棺材上的纹路是用颜料画上去的,是火纹,国画的风格。”
袁晓兰把雷阳也拉到身边,指给我们看棺椁上的火纹,虽然大部分图案都还很鲜艳,但还是有个别的部分剥落下来,露出棺椁原本的颜色,黑青色。
袁晓兰用匕首小心的碰了碰那些有缺失的地方,是金属的声音。
“这是一口青铜棺,跟青铜器一样,年代久远,后来古代人掌握了其他材质的制作技艺,就逐渐舍弃了青铜这种费工费力的冶炼方式。”
除了袁晓兰之外,我们几个并不是很关心什么棺材的年代,直接问她这些能给我们提供什么信息。
袁晓兰也说了一句我们提起过好几次的话:“要是田胖子在这儿就好了。”
“我虽然看不懂这火纹的含义和棺材的年代,但可以确定,这很可能不是同时代的产物,青铜的年代要更早,但这些颜料还很鲜艳,即便是添加了珍贵矿石粉末上色,也不可能保持到现在还有这么艳丽的颜色,所以这些火纹,是在有了青铜棺之后很长时间,才被画上去的。”
我快速消化着袁晓兰发现的信息,但袁晓兰无法确定青铜棺和火纹颜料两者出现的具体时间,所以被画上火纹的年代是个谜团。
“也就是说,这些火纹,可能是古代某些人来到这里发现青铜棺之后画上去的,也可能是我祖父来给画的,都有可能?”
袁晓兰说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一般人进入古墓不是摸金就就是考古,倒斗的人求财,拿了冥器就走,考古人员旨在保护古物的原始状态,不会舍得在上面涂抹,所以这些火纹,应该有很重要的意义。”
雷阳咬着牙咋呼了一句:“玛德下次再去什么地儿,一定得把那死胖子绑来。”
我知道雷阳也只是随口发泄一下,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再带田胖子到处冒险。
“小姐,您说的颜料,是不是跟墙上的一样?”
袁望突然开口,我们几个都比惊到,抬头就看到袁望拿着手电筒在墓室的墙壁上来回照射着。
整间墓室也有间教室那么大,四周墙壁上全是鲜艳的壁画,而且画的风格和内容也都一致。
“飞天壁画!”
墙上的每一幅壁画都和棺山河底墓里那副飞天图风格相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棺山壁画只有飞天,但这里的壁画,有各式各样的场景,云雾缭绕的亭阁中有一男一女对饮,女仙凌空起舞身着黑衣的人在地上抬头观望,还有像极了洞房花烛的彩绘,不过也是在云海之上,女的红裳飘舞,男的在云雾间追逐。
“你在棺山看到的飞天图,该不是只是这里的一部分吧?”
我觉得这里才是飞天图真正的出处,雷阳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他当时的处境算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脑子里的画面多是零散的记忆片段。
暂时放弃了开棺的计划,我们来到壁画前,认真的每一幅每一幅看过。
“兰姐,您是学过美术的,有没有觉得这些画哪里有点别扭啊?”
我虽然看不懂画,但心里却有这个念头,袁望和雷阳也马上赞同我,因为他们俩也说有一样的感觉。
“画的构图和绘画技巧都很精湛,不过我也和你们有一样的感觉。”袁晓兰找了副云中小亭中男女对饮的壁画,指着画中的黑衣男子道:“让我们产生这种感觉的,是画卷的内容,这个每幅画都出现的黑衣男子,和画显得格格不入。”
每幅画上的黑衣男子,都是背对着我们,或者是只露个模糊的侧脸,女子则是被描绘出清晰的五官,而且这女的我还觉得眼熟,只是这画有点抽象,跟现代的素描完全不同,面容并不写实。
袁晓兰伸手把画上的黑衣男子遮挡住,让我们再看。
“真的是欸,没了那男的碍眼,这画看着舒服多了。”
雷阳很是满意,在袁晓兰把手拿开之后,他就接着问:“难道画上这男的也是后来补上去的?”
“不是!”袁晓兰很笃定的道:“画卷完整,颜料褪色程度一样,成画之时就是现在的样子。不过从作画者的心理来猜测的话,他当时可能处于极其纠结的心态,以飞天女仙为主来进行创作,但又非要加上这个影响观感的黑衣男子,或许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男的不该出现在画卷里,但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把他添了上去。”
我听得似懂非懂的,但还是马上想到了一点,指着黑衣男子的背影道:“我知道了,是不是还和这男的穿的衣服有关啊?那女的一看就是仙气飘飘,这男的要是配合着穿个道袍汉服啥的可能还看着舒服点,但他每副画里都是这一身紧身的黑衣服,跟古装片儿里的小偷似的。”
袁晓兰认可了我的想法,说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们继续逐副看着壁画,到达墓室的中间位置之后,又发现了一副特殊的壁画。
这是半幅壁画,只描绘了大致的轮廓,但并没有完成,画卷中的男女主角也只画了个黑衣男子的背影,而且这次这男的占据的篇幅很小,只有巴掌大小,抬头看着比他大不知道多少倍的仙女,而这个仙女只画完了衣饰和身体周围的一些云朵,很多细节都没画上去。
“这才是飞天图!”
袁晓兰激动起来:“再把这个黑衣男子去掉,这就是棺山河底墓里那副飞天图!”
“确实像!”雷阳砸吧了一下嘴唇,带着疑惑道:“不过总感觉还缺了点什么,不止是画没画完,而是有点我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你们听。”
“那副飞天图!你还能画出来吗?”
袁晓兰突然问了雷阳一句,雷阳也是一愣,随即道:“可以试试。”
我记得当时雷阳凭借记忆画完飞天图之后,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想不到在这个诡异的墓室里,他还敢再来一次。
虽然不想雷阳冒险,但他自己却不当回事,坚持想再画一次试试。
上次雷阳用的是一根树枝,这次他直接用苗刀在坚定的地砖上作画,而且刻了几刀之后,还把我们都赶开了,让我们都躲开点。
雷阳的动作越来越大,苗刀耍的虎虎生风,带有一种奇特的韵味,我有一种错觉,或者说是自然而然的感触。
我觉得雷阳不该用刀,他用剑作画更加合适。
雷阳一个从没学过绘画的人,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拎着几十斤重的苗刀,一口气在地上画了半个多小时,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但还是没停。
“够了!”
袁晓兰开口阻止,但雷阳又‘依依不舍’的多画了几笔才停下,还把苗刀扔了出去,弯腰大口喘着粗气。
“玛德,这画还是邪门,我画着画着就什么都忘了,就想着得画完它!”
我帮雷阳把刀捡回来,但没敢马上还给他,几个人先低头看着地上雷阳的绘画。
说实话,雷阳的画比墙上的壁画差的远了,甚至可以用潦草来形容,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居然真的觉得雷阳随便拿刀刻几下,就比那半幅壁画更有韵味。
“是同一副画,但并不是同一个人画的。”袁晓兰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棺山的画,和这里的画,不是同一个人画的。”
雷阳虽然画的不好,但却画出了棺山壁画中的韵味,这里的壁画虽然工艺精湛,但却模仿不到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