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王？”
这绝对是我们没想到的，别的传说我们可以不信，但‘尸王’两个字，确实是触动了我们。
我偷偷看了一眼袁晓兰的神色，她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的不自然，但不到一秒钟就调整好了。
如果不是袁晓杰的事，对于尸王的传说我也是不怎么信的，但就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袁晓杰就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我有了很多的猜想，但没法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雷阳接替袁晓杰继续询问老头：“尸王的传说也是古时候就有的吗？”
“这不是传说！真的有尸王！一直都有！”老头对于尸王的传说居然还这么坚定，我突然感觉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影响了他的判断。
这么一会的功夫，老头就憋得脸红脖子粗，我怕他再心脏不好出点什么事，安抚了他几句，让他先冷静下来。
老头缓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用蒲扇敲着地给我们掰扯。
“这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有的尸王了，不过我觉着，可能真是那个仙女变得，她死了之后肯定恨啊，就变成了尸王，就算没人上山，她有时候也下山来吃人，去年寨子里就有个老光棍找不着了，说不定就是尸王给吃了！”
听完老头的话，雷阳脱口而出：“女尸王？”
“没错！就是仙女变得！那爪子可长了，一下子就能把一头野猪插死！”老头越说越离谱，最后甚至都快从马扎子上跳起来了。
袁晓兰突然从我们身边走开了，从兜里拿出了纸笔坐在远处，面对着金泉山开始勾画，也不知道为啥突然放着相机不用了。
我们没必要跟一个老头犯犟，就想去袁晓兰那边，我们四个人只有背着人才好说话。
见我们不再理他了，老头居然还拉着我们不让走，口口声声说千万不能上山，女尸王会吃了我们！
我被他缠的有些不耐烦了，回头冲他嚷了一句：“您老又没见过那什么女尸王，多想想她是个仙女不行吗？仙女多好!”
老头被我怼了一句不说话了，眼神有些茫然的坐回了马扎子上，我和雷阳马上就要走，但身后又传来那个老头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见过！”
我和雷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疑惑，这老头该不会这么犟吧，居然开始撒起谎来了。
雷阳还是转身走了回去，老头是真的开始抹眼泪，战战兢兢的道：“那是我小时候的事儿了，有次跟我爹娘在田里干活，我自己一个人玩，突然就看见树林子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也不知道我咋想的，就想着跟上去看看，这一走就迷路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而且我认出来，自己居然跑到了山上。然后我就开始哭，这时候白天追的那女人又出来了，真的是尸王啊，爪子老长，脸上破破烂烂的跟块老腊肉似的。我就开始跑，尸王就开始追。”
“最后我跑到了一座庙前面，就想进去躲躲，但庙门口跪了个人，我又不敢过去。这时候门口那个人听见了我的哭声，一回头我才看清，居然是我叔叔。”
“我叔叔过来抱着我，那个尸王也怕他，在原地转悠了几圈之后就走了，后来也是我叔叔抱我回家的。”
这老头的故事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生动，连我都不得不开始信服。
雷阳问出了一个关键点：“你的叔叔是谁？他为什么能吓走尸王？”
“我叔叔，是大巫师啊！我们寨子最后一个大巫师！”老头的这句话让我震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昨晚上去过的吊脚楼。
那是整个寨子地理位置最高的建筑，是张春雷的住所，也是曾经的大巫师住的地方。
我看向雷阳，他的震撼并不比我小，显然没想到老头还有这样的经历，以及和大巫师还有这样的血缘关系。
雷阳拿走了我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来老头让他喝了几口，继续询问大巫师的事。
老头应该是觉得我们终于肯听他的话了，才缓和下来，继续道：“其实寨子里的大巫师跟血缘没什么关系，很多人当大巫师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会当大巫师，比如我叔叔，他也是上上人大巫师临死的时候，才把他叫去，死了之后，巫术自然就到了我叔叔身上了。”
“无论谁当上大巫师之后，就会跟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不至于说六亲不认，但他的心里已经没有爹妈兄弟了，只会想着怎么保护整个寨子，我叔叔也是一样，所以当时他抱我回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很意外。”
老头又说了很多大巫师的事，但除了说出很多大巫师异于常人的事情，对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
我们向老头再三保证不会上山，他才放过了我们。
三个人向老头告辞，走向袁晓兰那边的时候，雷阳才小声对我说：“我们宗门的典籍中有记载，苗族巫师的传承是个很诡异的仪式，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雷阳没有卖关子，继续道：“苗寨巫师的传承有点像我们中原道教中醍醐灌顶的说法，上一任巫师会在寿终之时找来下一任巫师，将自己的巫术以及记忆全部传给他。所以说，新任巫师继承的，不止是巫术，还有之前无数个巫师的记忆。”
“这可能就是普通人成为巫师之后，心性发生改变的原因，他会保留自己的记忆，但过多混乱的记忆，会让他慢慢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他的认里，只会保留自己现在的身份，守卫寨子的大巫师！”
对于寨子里的人来说，这可能是荣耀或者职责，但就我个人的感觉来说，这件事本身充斥着恐怖。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是谁都不能确定了，这样的生命还有意义吗？
不过这也许就是世居苗寨的族群能够在恶劣环境中一直繁衍存活的原因，我也不敢随便发表看法。
了解到这些之后，我们开始重新梳理老头透露出的信息：巫师、山中庙宇、女尸王！
每一个似乎都充斥着神秘和恐怖，我对于女尸王的恐惧还不算最深，反倒是巫师和山上的那座庙，让我胸口一直发寒。
一个苗寨的巫师，为什么会在深夜独自一人登上外人都不敢进入的金泉山，为什么会在一个神秘的庙宇前跪拜，为什么连女尸王都不敢对他下手？
这种种谜团，都显示着我们上山的路并不好走。
雷阳也无法对这些事情做出判断，我们先到了袁晓兰身后，看到他在纸上描画的，居然是一张人物画，而不是远方的金泉山。
“你这画的是谁？”我疑声道，因为我从没见过这个人。
袁晓兰认真画完了最后几笔，才回答道：“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人。”
我想了半天，还是疑惑：“昨天晚上我们见过其他人吗？”
袁晓兰拿着画像往回走，雷阳突然想起了什么，震惊道：“棺材里那位？”
“嗯。”袁晓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有些失落的道：“我只粗略看了面骨的特征，没仔细检查骸骨，不能确定他死的时候具体年龄，只能画了个年轻时期的画像。”
我独自在风中凌乱，雷阳扯着我胳膊的时候，我才有些茫然的再次跟着他回去了。
袁晓兰又走到了老头面前，很干脆的把画像放到他面前：“去年寨子里失踪的，是这个人吗？”
老头本来已经平静了下来，看到这张画像之后，再次激动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恐惧，一把抓住袁晓兰的双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是从他的表情，我们已经得到了答案，过了好半天之后，老头终于是用力的点了下头道：“就是他！这就是他年轻时候的模样！”
我也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努力保持着平静，跟这个老头的交流，让我们双方的心情都是跌宕曲折。
袁晓兰没有继续在老头面前伪装出甜美女孩的形象，而且把画像都拿给他看了，我们也就很难再继续从他口中问话。
我们想要快速回到车上交流思路，但老头还是对我们起疑了，站起来问我们：“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警察！办案！”雷阳丢下了一句话，但也不知道这老头，以及这寨子里的其他人会不会相信。
回到车上之后，我们先把老头后来的故事讲述给袁晓兰，果不其然，她也没能保持往常的平静，脸上露出疑惑和惊骇。
我们开始整理刚才得到的所有信心，除了刚才我和雷阳讨论的那些，还有袁晓兰拿出画像后验证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们从张春雷墓中挖出来的尸体，就是去年寨子里失踪的老光棍。
这个人的失踪和死亡，我们本可以轻松断定为是张春雷杀了他，因为想要随便找个替死鬼伪装自己死亡的话，孑身一人的单身汉是最好的选择。
但在老头的话中，又出现了吃人的女尸王，我们不得不增加一种可能性。
寨子里这个老光棍，有没有可能是死在了女尸王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