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唐亦萱,陈太忠也没着急地去工作,而是去外面转一圈,买了一大堆早餐,带到了君华小区。
屋里张馨已经醒来,在收拾昨天的碗筷,凯瑟琳和伊莎也起来了,正在卫生间梳洗,葛瑞丝和马小雅则是赖在**,呼呼大睡。
见他进来,张馨看他一眼,笑着发话,“你这顿早餐,买得时间可长了。”
她倒没有觉出什么异样,太忠习惯早上为大家买早餐的,不过今天早晨她是自然醒的,也没有晨练,是比较罕见的。
“嗯,遇见个熟人,就随便聊了一阵,然后又绕了个弯,”陈太忠笑着回答,自家的女人,他还是争取一碗水端平,说点谎话也是正常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也基本上没有多少事,去司法部走了一趟,这次带的不是娃娃鱼,而是北崇卷烟厂内部的特供烟,带了两大箱五百条。
这卷烟要是搁到市场上,也值个五十来万,不过产烟的自然不在乎这点,做为年节福利送过来,也不算太磕碜,他将烟给了韩伟,至于说对方怎么分派,他就不管了。
韩处长倒是明白,他当着办公室的人,笑着表示,“别人送的东西,我不好收,不过你们北崇……那是下不为例啊。”
这就差明着说,你放心好了,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这是没跑了。
然后陈太忠就是给各个关系户送东西了,真要论起来,他在京城认识的人也不算少了,甚至像马勉、何宗良之类的,他都上门一一拜访。
天雪路滑,送一送礼物,一天就过去大半,他的午饭是在邢华家门口吃的,韦明河作陪,老人家七十多岁了,酒量还相当不错,中午就喝了将近四两。
邢部长兴致很高,是他将陈太忠推荐给欧阳贵的,当时是豁出老脸求人,但是陈太忠硬生生地把北崇打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欧省长来京的时候,还特意来找邢华,狠狠地夸了一顿,说老部长还是你有眼光,给我推荐了个大能人,不光是搞经济有一套,搞农业也很有一套。
邢部长老都老了,有面子就是最大的高兴事,中午喝得很开心,听说北崇现在搞了疗养院,效果不错,就说等开了春,我也去你那儿放松一阵子。
这个好说,陈太忠很干脆地点头,心里却是在暗暗地叫苦——黄二伯又预定走一套别墅,区里就剩下两套别墅了,让邢部长住豪华套间的话,未免有点不恭敬。
倒是韦明河眼尖,发现他有点勉强,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就问他一句怎么了。
待听明白之后,韦处长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没事儿,这个工作我来做,反正老爷子现在身体也没啥大毛病——关键是你刚才一口应承下来了,这就是给老爷子面子了。
其实我给老爷子弄一套别墅,也没任何问题,陈太忠很郁闷地解释(book.shuyue),只要我想,北崇没有做不了的事,但是……我不是在搞制度建设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还是得先从自身做起。
下午陈太忠送完礼,给蒙老大打个电话,看他在不在首都,蒙书记亲自接的电话,听他这么问,就笑一声,“我要在省里坐镇呢,你有什么事?”
“好久不见您了,想拜访一下,”陈太忠笑着回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唐亦萱,有点怪怪的感觉,“那我去松峰看您?”
“到底什么事?”蒙艺知道这家伙的惫懒劲儿,“电话里不能说?”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们北崇参选法制教育工作先进县区,基本上差不多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听说您帮着打过招呼,我总要面谢您的。”
“先进县区?”蒙艺很奇怪地重复一遍,沉吟一下才发话,“法制教育……我知道了,这是宣教部的人传的话,算了,一个小人情,领就领了。”
“宣教部?”这次轮到陈太忠奇怪了,他知道这个评选是司法部和宣教部联办的,但怎么也是司法部为主,还要看政法委的眼色,宣教部的人为什么会插进来?
“嗯,煤荒的时候,我从你那儿弄了点煤不是?”蒙艺很直接地回答,“估计是被别人记住了,这年头的人,眼睛一个赛一个地尖。”
蒙书记说得还是不够清楚,不过对陈太忠来说,这就足够了,原来是宣教部有人知道了自己跟蒙老大的关系,代为打了一个招呼——还顶着蒙老大的旗号。
为什么这么做?很简单,蒙艺是谁啊?亮到不能再亮的政治“新星”,半只脚跨进政、治局了,这样的人物,讨好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有硬靠山就是好啊,别人上杆子巴结,年轻的书记心里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都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就没尝到过有人大力支持的甜头。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还得笑着说话,“那我也要谢谢您。”
“不用卖嘴了,他们要做人情,我领不领还是一回事呢,”蒙艺淡淡地回答。
这话说得挺霸气,但是陈太忠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这就像有人要讨好他陈某人,自作主张给了某科员一个先进一般——蒙书记跟他的等级差距,还要大过他和科员的差距。
这样的讨好,陈某人会放在心上吗?肯定不会——当然,讨好者多少算是在他心里挂了个号,想必那厮也是打着这么个主意。
下一刻,蒙艺却又问他一句,“正好有事问你,油页岩项目跑得怎么样了?”
“这个……差不多了,”陈太忠犹豫一下,含糊地回答,他可不敢说,三四月份就能定下来,蒙老大对他是不错,但这是黄汉祥帮着办的,黄老都过问了,他怎么敢随便胡咧咧?
“嗯,运气不错嘛,”蒙艺淡淡地评价一句,想一想又说,“碧空最近有人也在跑油页岩立项……嘿。”
“不是……这样吧?”陈太忠登时就呆了,好半天之后,他才问一句,“这不是您的初衷吧?”
“碧空有这样的资源,下面有人想跑,我能拦着吗?”蒙艺反问他一句,“没事,你跑你的……就这样,挂了。”
蒙书记痛快地挂了电话,陈太忠却是愣在了那里,这个电话打得……都是什么事儿嘛。
他相信,碧空有人活动油页岩立项,蒙艺肯定不会大力支持,就算撇开他跟老蒙的交情不说,很多人看上油页岩项目,是要往烂里做,而且面临的强劲对手还很多。
但就是蒙书记说的那话,下面有人跑,他不能拦着,甚至还得表示出适当的支持——没办法,官场就认这样的逻辑。
所以陈太忠觉得,这个电话打得实在不合适,让自己和老蒙中间多了根刺。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蒙艺不是个随便说话的人,泄露出来这个信息,是要表示什么呢——北崇即将遭遇强劲的对手?
那对手的能量之大,甚至可以从黄家手里抢项目?
他不能不这么猜,敢惦记这个项目的主儿,块头都不会小,一时间,他有点难以决断。
要说此刻最合适的路子,是给黄汉祥打个电话,让老黄帮着分析一下,可是以黄家和蒙艺的关系,他实在没办法跟黄二伯张嘴……这么做就太过了。
陈太忠在车里愣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各种思路在脑中转来转去,始终是一头雾水——真的是层面决定信息量和眼界。
猛然间,电话响了,来电话的是罗雅平,她在那边抱怨,“真是糟糕透了,农业部的人阴阳怪气的,真是气死人。”
罗区长中午开完会,正好接到了省农业厅一个副厅长的电话,说小罗你来首都了,带了关于移动大棚的资料和数据没有?
资料和数据她没带,不过安排人传过来就行了,北崇现在的政府网,网速很快的,吃完饭她就找个网吧,从邮箱里把邮件下下来打印了。
这个副厅长来京,目的之一就是要汇报省里移动大棚的发展——这是地方上的先进经验,部里点名要的。
副厅长就要罗雅平跟着自己一起去,说你经验多,需要的时候,你帮着说两句,反正罗区长是农科院出来的,大家也不算外人。
不成想两人去了农业部,接待的人直接把他俩晾到了一边,副厅长连续强调两次,这是部里要的材料,那边连话都不搭。
后来有个人进来,拿起材料看了看,直接将罗雅平打印出来的资料丢到了地上——没红章你拿过来干什么,有你们这么干工作的吗?
罗雅平终究是年轻,被臊得满脸通红,还是那副厅长赔着笑解释(book.shuyue),说小罗是我临时喊过来的,资料是邮箱里下的。
不等他说完,后来的这位一摆手,行了,搁这儿吧,地上那些,你们自己带走。
罗雅平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气得出来就给陈太忠打电话。
陈书记听完之后,沉吟一下才发问,“你分析了原因没有?”
“十有**就是农业险的缘故,”罗区长和那个副厅长也分析过了,跑部受到冷遇很正常,但是这种近似于侮辱的冷遇,真的有点不对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