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重叠的感觉并不好受，毕竟人类的大脑还是那个大脑，多重感官并不会让处理更高效，只会增加大脑的负担。
但与控制黑鸟能力的便利相比较，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副作用。
周鹘分辨着重叠的视野中属于仍在窗外的黑鸟的部分，她看着被吓得腿软的老头连滚带爬地离开那个位置，白蕖走近，然后周围的玩家齐刷刷后退……
周鹘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这件事引发的社会后果很好解决，白蕖的状态在分管局有记录，现实中的分管局肯定已经把记录丢出去平息舆论了。
但有了向其他公民开枪的行为，白蕖后面的职位晋升会变得不易……分管局缺人，缺真正有余力在游戏里办事的人，特别缺，因为这件事让白蕖的职位晋升和权限提升有了阻碍，很划不来。
并没有过多惋惜，周鹘的手指跃动，她开合着唇，通过道具让白蕖眼球前方出现一个个细小的，贴在虹膜上的文字。
“黑鞋状况如何？”
白蕖坐在椅子上，背对窗户垂着眉眼，她头发很乱，正在一边捋头发，一边在这个动作和披散的头发掩藏下回复：
“还好，离我大概还有两米多点。”
“注意它的异动情况，白蕖。”
“在注意，暂时没有状况……我这边有大鬼，我觉得这是个很大的变数，你给我的资料里有写大鬼可能会被这种奇怪的物品刺激到……”
“不用担心，只是比较弱的那些可能会被刺激到而已，零理智的不在此范围内。”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想办法离开那里，你需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否则容易继续被鞋子影响思维，我探查过四楼，那里是单人病房和手术室，还有杂物间……”
“嗯。”
听到白蕖应声，周鹘迅速切断了通讯。
双眼紧闭的周鹘贴着束缚带放下两只重新显出物理形态的手臂，身下压着一把匕首，手指虚搭在柄上。
她听到外面新的动静了。
一顿一滑的脚步声和小推车隆隆的声响。
在接近。
另一边，联系被切断的白蕖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扫了一眼周围对她避之不及的其他玩家，低头以手托腮，神色不明。
不远处，那只抢了儿科主任眼珠的黑鸟仰首鸣叫一声，也不再贴着天花板飞，它一个俯冲无比丝滑地冲出大开的窗户，不见了。
“哇啊啊啊嗷嗷嗷！”
儿科主任放声大哭，声音从五楼直透三楼，相当的吵，让厉炅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下一秒，精神科主任挣脱束缚，它上去就给儿科主任一巴掌：“哭什么哭！又不是长不出来！”
儿科主任哭得更起劲了，眼看着两只鬼就要打起来，妇产科主任赶忙上前一拳一个把它们都解决了。
此时除了喋喋不休想和其他玩家或鬼说话找存在感，存在感却仍然低的五颜六色头发青年，整层的动静都算是消停了下来。
杨沉雎遗憾地摇了摇头，继续找厉炅聊天，既然没有戏看了，那就做一点有用的事。
刚才聊天时厉炅对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怎么隐瞒，杨沉雎觉得不趁这个大鬼记忆匮乏的时候拉关系忽悠一下都对不起这个机会。
厉炅往旁边靠了靠，歪头看窗户，在他的感觉里，那只黑鸟冲出窗外后并没有扎入河水，而是直接消失了，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它去哪儿了呢？
很快，厉炅放弃对那只鸟消失的事情刨根问底，反正也不重要。但他对杨沉雎的话同样兴趣缺缺，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感觉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没有东西看了好无聊。
思索着，厉炅冷不丁问了一句：
“你知道常刘山吗？”
“不认识呢，但我知道有人肯定认识喔。”杨沉雎没听说过，但他面不改色，决定回去问雎鸠。
“噢。”厉炅点点头。
他也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随口一问，并没有非常在乎这个地方。
正在厉炅思考着想要起身，去问精神科主任能不能重新下楼去看病人时，旁边的杨沉雎仰躺在椅子上，捏着鼻梁问他：
“虽然我不知道常刘山，但我知道歌死海，你有兴趣吗？”
歌死海？
厉炅止住起身的打算，他确实需要一些世界各处的信息来填补自己的记忆。
“说是海其实不大准确，应该是一片很大的湖，只是连通着海……”杨沉雎一边回想雎鸠不知什么时候透露出的信息，一边整合这些信息讲出来——雎鸠是鬼，还是状态不太正常的那种，平时透露出来的东西都零零碎碎的，需要二次整理。
“嗯，歌死海的话应该……有点像童话？又有点像古时的话本子，这两个词你的记忆里有吗？”
厉炅摇了摇头，他能理解这两个词，但不知道这两个词包括什么。
杨沉雎找到了新的话题，也不捏鼻梁了，他兴奋地坐起来，开始给厉炅讲故事。
这辈子第一次给大鬼讲睡前故事呢！雎鸠很多时候都不听他说话的！
不远处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其他玩家脸都木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为什么会有人敢给大鬼讲这些没用的东西？
大鬼和童话一点都不搭好吗？！
他们不理解，现实的人也不理解，吐槽的弹幕刷了满屏。
而三楼的周鹘已经撤了黑鸟，自然不知道五楼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全副心神放在外面的动静上。
虽然早就发现了有东西在接近，但警惕起来后周鹘才发现外面那东西的速度实在是慢。
小推车的滚轮滚在水泥地上，偶尔会停下，然后响起尖锐的开门声，但当它重新滚动的时候总是隆隆的，仿佛要搅穿耳膜，越来越响，让人极度不适。
从偶然磕磕碰碰的响动和扬起的女人尖声提问中，可以分辨出外面的是一个偏向女性形体的类人型异常。
这里是医院，五楼又没有看到护士，那么它是护士，已经有鬼下来查看病人，楼上再有鬼下来概率不大……这只异常速度很慢，所以杀掉后有充分转移位置的时间。
可以动手！
周鹘确认结论。
与此同时，外面那些可以称之为吵的声音，也停在了309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