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果断地拒绝,胡二本想说些什么,可身后站着一队的兵。
他也好面儿啊。
于是便没再劝,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又陆续续地搜查整个村子,见并没有可疑人物,终是往别的村盘查去了。
宋思弦走到村口,目送着国舅的马车离开才再次返回。
她回到井口喊道:“元宝——”
不喊不知道,她一喊整个井底都是回响声。
然后她听到一个百无聊赖兼之生无可恋的声音:“如今你如何拉我上去?”
这多简单啊,宋思弦撸上袖子,抬手往辘轳上用力一摇——
诶?
这辘轳怎么一动不动?
她不信邪,再次使出吃奶的力气——
还是一动不动。
井底再次传来元宝的声音:“刚才我就想说,你摇桶水都费劲,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单凭你自己,如何将我拉上来?”
他在井底说话,每说一声都有回响,他说到最后,整个井底还回响着。
拉上来拉上来……
有些瘆人。
宋思弦心虚:“那你不早点说。”
元宝:“我没说吗?我要说但是你屡屡打断我,还将我给踹下来了!”
宋思弦:……
她不是为了救他吗?事情紧急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细细考虑,以为隆中对呢,还上中下三策啊。
“行了。”宋思弦没好气道:“有能耐,刚才官兵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放声呢。他们一起肯定将你拉上来,你要是不满意,我这就出去喊他们——”
“你——”
宋思弦话虽如此说,却也知道如今之际不是个办法。
井挺深的,若是不早点拉人上来,到时候……
宋思弦想到前阵子被水泡发的那个家伙,打了个寒噤。
偏巧这个时候后面门板响了。
身后传来凝香的声音:“神医,你蹲在井口做什么呢?”
宋思弦立刻精神大震:“快,快,元宝他想不开,投井了!”
元宝:……
凝香惊呼出声,眼泪刷地一下落了出来,赶紧凑到井口,作势欲跳。
吓得宋思弦一把拉住了她:“别别别,帮忙拉一下,还有救。”
说着,作势拉辘轳,“我自己一个人力量不行,能不能帮忙拉下这个——”
凝香爹站在门口,看宋思弦的目光十分的不善。
但还是上前了一步,凝香宋思弦摇着辘轳,摇了两下,手没了力气,辘轳脱手,绳子又到了底……
倒是凝香爹气定神闲,一把拽住,后身顶着院子里立着的晾衣柱。
三个人拽,也还是吃力。
就在这时候,黑子进门:“阿香,快尝尝俺娘做的腊肉——”
“你们……”
宋思弦几乎喜极而泣:“快来帮忙!”
四个人一起努力,终于将元宝给拽到了井口。
宋思弦本想冲上去道歉,凝香却已经先她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
元宝却冷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宋思弦。
宋思弦心虚地笑了笑,无声地用口型说道:不用谢。
救命之恩,她就不图回报了。
这年头,好人不好做啊。
身后却传来咣当一声,黑子手中的东西落了地,他一把手摸了下眼睛。.?
“阿香,对不住……腊肉落地沾灰了,吃、吃不了……”
说着,擦着眼睛走了。
凝香看了看元宝,又看了眼离去的黑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凝香爹从后腰掏出烟枪,低头磕打了一下鞋底,看了一眼元宝,转头对凝香道:“去看看黑子。”
凝香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又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元宝,这才冲出了门。
宋思弦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凝香爹冷着一张脸看着元宝:“凝香心善,路上遇到的阿猫阿狗小兔子小鸡,哪怕是只麻雀,她也会救。”
“黑子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
“老夫知道你不是寻常人,我们小门小户不敢高攀,你也别招惹凝香,等伤养好了,就哪来的回哪里去吧——”
说完了,转身摔门进屋了。
元宝脸白了又白,到底是垂下了眼眸,不吭声了。
宋思弦觉得这一场三角恋实在是与自己无关,但看到元宝挨训,自己听到了或多说少也有些尴尬。
劝一劝?
可这感情的事情,自己也不是很擅长,若是安慰的大发了再鼓舞了他气势,一鼓作气拿下了凝香……
黑子何其无辜!
况且自己劝了,元宝的德行,领不领情啊。
就在她脑子高速运转想打破这份尴尬时,院门再次推开了。
狗蛋探出个头,看到宋思弦时,双眼亮了起来:“神医——”
宋思弦刚想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地离开,见他来了,十分高兴,刚想开口说走吧,去你家。
狗蛋就把门推开了,身后还背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这是送妹上门了。
宋思弦脚步一顿,上前接过了小女孩。
问道:“你几岁啊?”
“这是我妹妹英子,今年四岁了。”
宋思弦从袖子里掏出糖,递给了英子,英子腼腆地笑着,连连摆手。
宋思弦再三推送,她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谢谢神医。”
宋思弦抬手摸着英子的脉搏,心底重重叹了口气。
怪不得英子看起来这么瘦弱,原来是个早产儿,天生不足,后面又显然营养没跟上。
若是不多注意,恐怕是夭折之相。
宋思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狗蛋见状,挺着小胸膛:“神医,求求你救救英子吧,她可乖了,从来都乖乖听话的……”
说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只要您救了他,我这辈子上刀山下油锅也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求求您了……”
宋思弦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给他膝盖拍了拍灰:“没说不救。”
她一边想,一边斟酌着词语:“只是在想怎么救,会好一些。”
狗蛋眼泪落了下来,喜极而泣抱着英子就要给宋思弦磕头。
宋思弦摆手,心底却有些发愁。
英子的确是能救,只是先天不足之人,所要用的药也稀罕。
药方她能开,抓药的银子呢?
想必狗蛋爹妈不管英子的死活,未必只是重男轻女,英子虽然是女孩,可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就连小辫子都梳得整整齐齐。
这不像是狠心父母的做派,恐怕也的确是为难在银钱上了。
唉,钱啊钱。
宋思弦顿时一筹莫展,还是要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