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的事也只得暂时告一段落,至于未来事态如何发展,就要看段子成的外交手段了。
接下来还有他事要做,那就是,要好好地摸一摸安南的虚实。
这里的虚实自然是指其军事实力了。
明察吕宋,暗探安南,这两者必须同时进行,不能只顾一头。岂不闻孙武有云,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而事实上呢,对于隔海相望的安南猴子,齐誉在大致上还是有些评估的,
像他们这种贫瘠小国,实力上相对孱弱,能建立起有弦号的水师来,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绝不可能打造出真正的鲲鹏舰队。
看不起人?
并不是!
道理很简单,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作为支撑,任何花拳绣腿终不过是昙花一现,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就安南那单薄的家底,磋磨一下弱鸡吕宋也就罢了,对当下的琼州来说,完全构不上什么威胁。
不过,即使如此,也需要详尽地勘察一番,做到不打无把握之仗。更何况,这其中有个变数。
啥变数?
你看,安南目前正和佛朗机国人关系暧昧,万一、是说万一,他们得到了自己没料到的军事援助,那可就是大大地失算了。
所以呀,还是要探一探!
那么,派谁去为好呢?
用熟不用生,自然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黄飞黄大人了。
对于再次西游去‘安’,黄飞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据说,就在昨天夜里,他就跟个金刚似的不断地捶胸顿足,朝着西方的夜空深情呼唤,也不知是他宿醉未醒,还是睡魔怔了。
总之,在次日一早时,黄飞就拉着一张别人看不懂的晚娘脸,登上了东去的客船。
在送他走之后,齐誉也离开了自己的办公的府衙,在辖区附近例行视察工作。
察,既是自己为官应尽的职责,也是对官吏们发出的震慑,于日常中不可或缺。
古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察也不能太过。
但是,齐誉却不这么认为,就目前的琼州而言,还远远达不到无为而治的不察阶段。
所以,还是要进行察。
放在首位察的乃是最为重要的民生大事,这其中,不仅包括了老百姓们的生活日常、衣食住行,还问及他们有无特殊诉求等等,从目前得到的反馈上来说,基本上还算满意。
除了民生之外,还有就是关于基建项目的进展了,即基础设施建设的相关事宜。这是一个非常广袤的大领域,其中包含道路、桥梁、码头,堤坝,水利等。
今天的监察的重点乃是粮仓,同时这也是工房最近施工的重点项目。
粮仓,即囤粮用的仓库。
对于粮食的入仓和储存,出身农家的齐誉格外重视,要求上也甚是严格。
说到这里,或许有人问了,朝廷不是免除了琼州的三年钱粮与赋税吗,官府又哪里来的可收粮食呢?
诸君莫疑,且听细表。
在去年时,由于天灾**不断,百姓们囤粮的意识极其强烈,生怕家里头出现断炊的情况。然而到了今年,废池已复、百废俱兴,农桑兴旺、商业繁荣,在如此无忧吃喝的情况之下,百姓们的囤粮热情出现了骤减,慢慢地,便有人尝试着把往年的陈粮拿出来售,以换取现银使用。
而就在这个时候,齐誉果断地做出了相对应的决策。
是啥呢?
粮的收购,必须要由官府来进行主导,在这个过程当中,还要全力稳定住粮食的买卖价格,既不能出现大涨,也不能出现大跌。
简而言之一个字:稳!
既然收了粮食,就要有地方安置存放,而这个所谓的地方,就是官府特持的粮仓了。
由于琼州府原有的粮仓太过老旧,且年久失修,几乎全都沦为了硕鼠们的安乐窝,齐誉也不得不考虑改善的问题了。
得,还是建新吧!
既是新建,就要做好选址,不过,这里面可就有些特别的说法了。
这么说吧,如果是基于运输方面的考虑,这座粮仓就应该建在靠近大路的平坦地带,这样的布局,很有利于粮食的运输。可若是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选址上就应该择在地势较高的丘陵地区,这样做,可以避免水患的侵袭。
齐誉果断地选择了后者,虽然构筑上甚费周章,但贵在安全,同时也是长久之计。
防患于未然嘛!
在之前时,工房经承任煜还认为,齐大人的此举太过杞人忧天,完全脱离了实际。在那么高的地势上选址,得多大的内涝才能触及得到呀。
然而,到了这天的下午时,他的观念骤然发生了改变。
因为风云乍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在一阵儿振聋发聩的雷声过后,哗啦啦的大雨就如同是瓢泼般的从墨空中倾倒了下来。
于须臾之间,雨水便汇聚成了湍流。
这……似乎有些不妙呀!
在城隍庙中避雨的齐誉,一脸愁肠地仰望着黑茫茫的天空,脸色极其凝重,他那深深皱起的额头纹,仿佛突然老去了好几岁。
他盯着怀表上的时间暗自计算,下午三点、四点、五点、六点、……
直到晚上七点时,天空的暴雨依旧如瀑,没有半点停歇的迹象。
事态有些严重了!
齐誉怅然地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脸色一凛果断下令道:“传我急令!所有官吏和衙役,全都速至府衙的大堂内集合,不得有误!”
“是!”
说罢,齐誉便戴上斗笠,披上蓑衣,顶着磅礴的暴雨朝府衙的方向赶去了。
见老大都如此无畏,属下们又岂敢临阵退缩?
上!
于是,一行人就冒着暴雨,艰难跋涉,在这苍茫的雨夜色中鱼贯蹒跚而行。
半个时辰后,府衙的大堂之内。
齐誉仍是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衫,正襟危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神情分外凝重。
彭文长在环顾了一圈后,乃禀道:“大人,人都到齐了,请吩咐。”
“嗯!”
齐誉拉回思绪,意简言骇下令道:“今天不说废话,只言重点,当下暴雨泛滥,已有成灾的迹象,抢险救灾事宜迫在眉睫,吾等必须早做准备才是。众人听令!”
众吏闻言神色一凛,异口同声道:“在!”
“工房听令!速去一线进行摸底,察看各类工事的安全状况,重点处为河流堤坝、蓄水湖泊,然后,要以最快的速度上报于我!”
“是!”
“刑房听令!速派麾下放至辖下各区内维持治安,以防止混乱产生!至于户房这边,立即划拨出相应的银两、粮食,准备接下来的赈灾行动!”
“是!”
齐誉想了想,又吩咐道:“礼房、吏房二位经承,你二人先暂摄兵房之事,统辖所有水兵以及大小舰船,全力搭救受困的琼州百姓!嗯,给我记住了,在大灾面前,诸事皆是以人为先,救灾方面不计任何成本,不惜任何代价!”
“是!”
而后,齐誉有转过头,对承发房的经历吩咐道:“速传我的口令至琼北、琼中、琼南三处县衙,令其县令在两日之内察明受灾实况,并以最快的速度报于我知。”
“是!”
说罢,齐誉又对彭文长拱手说道:“烦请夫子即刻前往至琼州医院,向我恩师文竹先生发出求援,请他务必坐镇于医院之内,全力救治好需救之民。此外,还要请他老人家全权安排灾后的防疫事宜,以防次生灾害的发生,而夫子你呢,就跟在他一旁协助一二吧。”
彭文长郑重应道:“大人放心,文长定然办好此事。”
大灾过后,大概率会有大疫发生,所以不得不防。
在下达完了所有政令之后,齐誉就颓然地坐在大堂之上,焦急地等待着各方回报。
此时此刻,他哪儿都不能去,必须要坐账中军、统领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