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是什么人?那可是将来在正德朝唿风唤雨的八虎之一,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西厂提督。
他说的话自然有参考价值。
作为侍奉东宫的太监,谷大用和刘谨无疑是最得小太子信赖的人。从目前来看,谷大用甚至更胜一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谢慎与谷大用结交便是为了长远计。
大明的政治制度决定了要想混到顶层,当上内阁首辅没有内监的助力是不可能的。退一步讲,即便真有不与太监合作做到宰辅之位的,其政治理念也很难贯彻执行。
票拟批红是大明朝廷的独特产物,缺一不可。
故而一旦内阁和司礼监起了矛盾,那绝对是火星撞地球的。
谢慎对谷大用拱手致谢,出宫返回府中。
这一次入宫不但在天子面前有所表现,还赢得了小太子信赖,实在是十分划算。
回到府中,在水芸的服侍下换掉朝服谢慎便闭目养神了起来。
目前的形势大好,李广倒台张鹤龄束手,朝中奸佞一时群龙无首。
加之弘治皇帝在地震后深刻反省,将懈怠情绪一扫而空,理政之勤甚至比登基之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看内阁,端是老中结合,有徐溥,刘健这样的台柱子,也有李东阳,谢迁这样的少壮派。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没有青年人才储备。
这也是特定史时代决定的,如果出一个二十来岁的阁老,朝中衮衮诸公还不得骂声连连。
故而该熬的资还是得熬的。虽然谢慎简在帝心,又深得东宫器重,但如果做不到一定位置,想要入阁难度还是很大的。
四品佥都御史不算低,再往上便是副都御使和都御史了。
如果能够做到都御史,那也算是与六部尚书齐名的部院大员了。
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做到礼部侍郎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这几乎是入阁前的标配职位,只要做到这层,再入阁就是水到渠成。
要想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不入阁不当阁老是不可能的。
当然即便强势如张江陵也没有完整的完成改革,所以政治这个东西真是说不准。
水芸一边替谢慎揉肩一边道:“老爷,济盛昌的分红已经送到了,一共是十万两银子。”
“咳......”
饶是谢慎定力十足,听到这个数字也着实一惊。
三万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便是主政牧民三年,地方孝敬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两。而济盛昌半年的分红就有十万两,这暴利简直是可怕。
谢慎虽然知道放贷来钱快,却不曾想会这么快。果然明末晋商崛起是有道理的。
弘治正德时期白银还没有大规模流入,故而购买力还是很强的。一两白银差不多能够购买一石米,到了万时期白银贬值,但一两二钱银子也可以买一石米了。
京师地价贵,但在谢慎老家余姚,二两银子就能买一亩水田。临街最好的商铺也不过五十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这真是几辈子也花不完啊。
“这么多银子......”
谢慎思忖着这些银子该如何花。照理说,最赚钱的行当便是贩卖丝绸。开家绸缎铺吗?不,这也太不符合谢慎现在的身份了。
不过如果能将皇室丝绸采买生意揽到手倒是着实不错。
这件事着实有利可图,谢慎便想着要不要和邓太监商议一二。
邓原如今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对这些宫廷采买的事宜还是有话语权的。
松江的棉布,苏州的丝绸,湖广的米粮,这三样都是大明最着名的东西。
棉布这一块谢慎想要接手并不难,因为棉花种植已经牢牢被他把控在手中,生产资料得到了控制,再想制作成品便有了充足的底气。
在原本史中,直到嘉靖年间朝廷改稻为桑在浙省南直隶大规模种植桑树导致粮食大规模减产才导致浙省,南直隶粮食需要从湖广调运。大明也正式从江南熟天下足变成湖广熟天下足。
而在弘治朝,江南仍是产粮区。虽然谢慎在浙省大规模推广棉花种植,可那是滩涂种植不占原本耕地,粮食的产量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谢慎却是不想搞什么米行的。
粮价比起布价,丝绸价格实在是不够看。要做就做最赚钱的行当,断然没有理由和和钱过不去。
要想和皇室丝绸采买搭边需要许多运作,这个急不来。
但经营棉布生意却不需要太多这方面的考量。
棉布用的最多的是寻常百姓,这也是一块大蛋糕,只要切的好了端是能狠狠赚上一笔。
想到这里,谢慎冲水芸道:“你也歇一会,帮我把虎儿叫来。”
水芸点了点头出了屋子把陈虎儿叫来,谢慎冲陈虎儿沉声道:“你去街上打听一下京师中有名的布行,然后问问行情。”
陈虎儿哑然道:“老爷,你要买布吗?现在布价不贵,买了正合适。”
谢慎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叫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话。”
陈虎儿挠了挠头,嘿然笑道:“小的这便去。”
陈虎儿走后,谢慎便起身朝屋外走去。
水芸皱眉道:“老爷怎么又要出去。”
谢慎摆手道:“我去一趟王大人府中,晚点回来。”
王华府中,老爷子王华正自和长子王守仁闲谈,听得谢慎来了便叫管家把他请进来。
谢慎一进到厅中见王华老爷子和王守仁都在,便纷纷礼道:“见过老大人,阳明兄。”
王华嗯了一声,王守仁却是连连摇头:“愚兄可当不得这一礼,谨修现在是朝廷四品大员,愚兄不过是一失意举子,实在是天壤之别。”
谢慎愣了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要说王阳明也是够惨。原本史中他就考了三次会试才中进士。
如今大比已过两次,明年就是会试的年份,王阳明若是再不中估计就该对科举心灰意冷了。
谢慎安慰道:“以阳明兄的学识,明年大比定会连捷,登皇榜入翰林。”
王守仁无奈笑道:“谨修真会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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