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王钟坐在一个宽大的静室中央,一手捏诀,一手握着拳头,攒在胸前。
静室周围都是封闭的,只有朝东一个巨型铁门,上面扭曲的画着无数色泽漆黑,蝌蚪长蛇一样的符文。
这样的符文不但门上,静室四面墙壁上,顶上,地上,都是画的密密麻麻。
开始是双目微微闭上,口中猛喝一声,地面娑娑震动,拳头随后朝外一放,一阵光华黑白变幻。
手上一团骨白玲珑的光华冉冉放起,转眼变化成一个空心骨球,其大如斗,悬浮在静室中央。正是天魔舍利。
舍利中央包裹着四十九朵如意灵芝形的暗黑火焰,正是云梦大泽六千丈地肺深处的前古凶火毒焰。
这四十九朵前古凶火一出,虽然被天魔舍利裹住,依旧热浪滚滚,静室地面的那些符文被一炙,纷纷放出一蓬篷漆黑的烟云,蕴涵冰冷的寒煞之气。
这是王钟设置的玄阴秘魔禁法,为免自己修炼妖法,妖气上透九重,被京师的高手发现。
这四十九朵前古凶火虽然被他降伏,但不能收发由心,使用其来,因为威力太大,很容易控制不住,误伤到自己人。
此时王钟便是要用自己参悟的大衍天机,一元妙用来炼这凶火。
以自真做那个“一”,四十九朵火焰刚好重新结成大衍之数。不再变化,随自己心意而动。
这样地法门,正是一气化三清的初步开始。
先自身为一元,尔后才能化三,演化无穷。
本来以为自己最少要十年的参悟,才能彻底领悟出一元妙用。但却没想到,受前古太火煎熬九天九夜,虽然吃了不少苦,但却一举明悟,省去了十年参修。
玄阴秘魔禁法还是难以抵挡住太火毒焰的余威,黑烟寒气被烧得滋滋做响,青石地面变得通红,一刻之后,居然有开始软化的迹象,再过半个时辰。王钟面前一块大青石似乎塌陷下去,鼓起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岩浆泡。
王钟运用天魔舍利,逐渐控制着凶火地威力,或大或小,就这样。足足过去了十八天。才运用的稍微纯熟。
“好了!”眼睛一亮,两道绿光吞吐出一丈开外,罩住天魔舍利。绿光之中,一条黑影鬼魅般扑进了凶火。
呜呜!怪啸之声大做,整个静室都似乎要崩塌。
刹那间。黑影在四十九朵火焰中飞舞了一圈,立刻跟着绿光飞回,怪啸声也就停了下来。
原来这一下。乃是王钟逐渐控制了火焰,把元神从双眼遁出,配合天妖瞳光,分化出残魂在四十九朵火焰上。
仿佛烫烙铁,魂魄印记牢牢与火焰容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静室内的温度也渐渐的降了下来。地面又开始重新凝结。
这威力至大无边的前古凶火终于被炼化。
也是王钟修炼的本来就是地杀煞敛火术,地阴黑煞与地火真罡阴阳糅合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妙用与种种神通。
地火真罡与太火毒焰异曲同工,只是太火毒焰孕育亿万年之久,几乎是地球刚刚凝成形体就已经存在。威力不可思议。
不用说四十九朵一起运用,只要一朵,全力运用起来,几乎可焚山煮海,化湖泊为灰地。
远远要比地火真罡凶猛百倍。
若是另外一个高手,就算领悟了一元妙用,大衍天机,能够收取,也无法炼化,运用自如。
手一挥,天魔舍利化为一团骨光飞进脑后的玉枕穴中。
四十九朵前古凶火静静漂浮在空中,色泽黑红中带光润,就似一柄柄的黑如意,一颗颗的黑灵芝。没有一点火气。
用手一指,火焰渐渐缩小,变成了四十九点黑芝麻,落到手心里,随后消失不见。
元神祭炼之后,前古毒火可大可小,威力收放自如。
“现在遇到王宪仁,定然叫他尝尝这太火毒焰地威力。”王钟心里暗暗盘算。轻轻一弹,一朵火焰从手中飞了出去,厚有半尺,高一丈二的铸铁大门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气中。
大踏步走了出去,石室顶上多了一层灰白的硬壳,粉末唰唰朝下掉落。
原来铁门被瞬间化为蒸汽,遇冷就转为了劫灰掉落下来。
王钟最近颇为惬意。
自从与云梦公主朱常茵回到京师,先闭关炼化了前古太火毒焰,随后又过了两个多月有余,每日里子丑两个时辰元神出窍到紫禁城西宫炼那炉混元金丹。
除此之外,就是游山玩水,东飘西荡,品茶谈经,观花赏景。悠然得几乎是在闲消岁月。
几百年前的北京城春天和后世大不一样,后世北京春天,经常砂尘暴起,漫天都是灰蒙蒙一片。而这时地北京,到处是郁郁葱葱,永定河早已解冻,海河那边吹来的春风居然有些夏天炎热的味道了。
辽东关外的大战,现在处在了胶着状态。王钟料定没有大危险,也没到关键的时候,并不去帮忙。让吕娜和妹妹自己成长熟练。
“若要逆天返道,就要做好十死无生地准备,我是如此,你们同样也是如此啊。”
站在一个典型的四合大院中,仰望天空,见悠悠白云飘过。E书天空元神略微一动,方圆十里地的情景都如掌上观纹,纤毫毕现。想想三百年地时代和现在所处地时代。恍如隔世。
“三百多年后,此时此地,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景?”
念头一转,元神似乎已经穿越了时空,王钟耳朵边几乎又听见了几百年后北京城中的车鸣。
“大千世界,光怪陆离。人生际遇也莫过如此了。若能回到现代,我是回去,还是不回去?那个时代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么?倒这个时代,扑朔迷离到不可分辨的程度,一变之下,足可影响后世还不止三百年,有许多可以磨炼我的东西。”
“先生,你在想些什么?”
清亮如水地声音从门口传来,云梦公主朱常茵与两个侍女走了进来,朱常茵身穿鹅黄色的小袄。头发挽成云鬓,上面珠翠叮当,一颗火红地凤钗闪闪发亮,精红耀眼。映得本来白皙得一弹就破的脸蛋有些微微透红,轻笑之间。娇媚万分。
王钟仔细去看,居然和吕娜不分上下,只是偶尔之间,眼神中央就浮现出细微的银色十字,若不是王钟有天妖真瞳。绝计看不出来。
这些天,王钟已经知道,明朝历局之中。有几位基督主教,如大名赫赫的意大利人利玛窦,还有汤若望,罗雅谷等。
京师之中,还有一座教堂,云梦公主因为好丹术,喜欢神仙之事,法术学了不少,只是生性不喜欢苦炼。修为倒是没什么进展。
而中土法术,无论是道,兵,法,墨,儒,还是医,卜,星,相,杂。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云梦公主只想速成,哪里有这样的耐性?
“哦!原来是公主到了!”王钟点点头,把手一摆,两人就在院子中央一株大石榴树下分东西坐了,“我在想,这古今未来,是怎样变幻,天道之下,一啄一饮都有巧妙的安排,我等炼气之人,就算是功参造化,也难以摆脱这个安排。不知是喜还是悲呢?”
“先生……”朱常茵听了,心中略有所思,转身到:“嫣嫣,红红,还不去泡茶?”后面两个丫鬟哎了一声,赶紧进去了。
云梦公主因为还没出阁,居住在紫禁城西宫中,由于这位公主时常男装出城,城外也安排了不少华丽的宅院。王钟居住的一幢,离西华门只有七里多路。
朱常茵在西宫住宅云梦斋中设了丹炉,平时结交地修为并不高深的女炼气士掌握火候。看护炉火,其中就有东昆仑的梅花仙子秦良玉,还有一位是九华山青莲剑宗大罗剑仙吴东臣的女儿吴文琪。
因为丹炉在西宫,都是女眷所在,王钟只以元神遁进去,凝练丹气了就走。
就算那秦良玉也只看见一团黑气,只知道是公主请来炼丹的高人,并不在意。王钟在北邙山与秦良玉交恶,虽然对付她易如反掌,但算起来也无仇怨,也不显化形体出来。
朱高茵知道王钟法力高强,每日白天还要过来,讨教一些法术,问修炼地技巧。
“先生,我常听人说,修为高深者,可以感应天地,知过去,现在,未来。不知先生能否有这样的神通呢?”说罢,眼睛朝王钟打量一下,“先生这样真是天仙谪临凡尘世!”
王钟披了一身太极鹤氅,此时,眉毛,头发都是银白发亮的颜色,长长银亮头发挽起一个稽,用一根粗如拇指的玉簪插上。
面目还是未变,是少年摸样,但白发白眉,眼神时而如烟云飘忽,时而如闪电精亮,这个样子,简直让人看不出来是老是少。
“我不是谪仙人,也不稀罕那仙道。”王钟轻笑了笑,“公主今天此来,是要我去进紫禁城见万历皇帝了。我怎不做一番卖相出来?”
这时那嫣嫣,红红已经煮了个红泥炭炉,摆弄着茶具,两个丫鬟年纪都不大,一团孩气,动作却熟练得很。
红红的炭火把炉里地水烧得咕咕直响,热气喷得急。
“先生果然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朱高茵惊讶一愣,轻手取了一小撮尖尖,色泽似铁,醇香扑鼻的茶叶放进碗中,冲了二道,才亲手递给王钟,“先生请用茶,是我和皇太子哥哥赌气,听说我在西宫后炼丹,他硬要说这些是小道小术,我不服气,一直想要给他地厉害瞧一瞧,只可惜,我结识的那些炼气士都不愿意和那些大儒见面,就有几个,还吃了大亏,被当场责斥,就连龙虎山张天师见到方从哲,杨链,左光斗一干人,都退避三舍。幸好结识了先生,我这一个多月都在父皇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先生的厉害,今日父皇起了兴头,我便想先生随我进宫,乘机显示一下手段。不知道先生愿意不愿意?”
王钟吃了一口茶,只觉得舌津含香,暗道一声好,突然听到树上知了叫了一声,眼睛朝天上望去,原来日头升上了高空,气温渐渐升高起来,这月份,是春夏相交的季节。
“已经大半个月没下雨了,京师就是这天气,热起来,比南方还要热得多,这个时节,不下雨解解凉,知了都叫了起来。”朱高茵笑道。
“混元丹没炼成,我也不会离去。况且我在紫禁城中,还有一些尘缘牵扯。公主安排就是。”王钟朝朱高茵望了一眼,“公主最近法力大有增长。”
“这是几年前好奇去教堂,看到利玛窦那个西洋人,居然也会很多法术,教我一种叫什么(圣灵祈祷)的修炼法门,我修炼了一个月,进步居然还快,就炼了下去。那些炼气士,都拿些搬运周天的法子敷衍我。幸亏在楚城学了些法术,东昆仑,九华山的剑术,天师道的符咒,我都学了一些。”
“门派地真传,自然不会传授给你,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东西罢了!”王钟心中自然知道。“那利玛窦倒是个高手。运元神窥见那座教堂,居然有一股力量阻隔住。亏得天魔擅长迷惑,没得打草惊蛇。”
“先生,咱们走吧!”
茶过三巡,差不多是正午,朱高茵又叫了午饭,王钟传了她一种玄阴黑煞拘魂术。
“修炼三月之后,能拘禽兽生魂,一年之后,能拘人的生魂,不过等混元金丹一成,你元神便会凝练,无需苦炼了。”
“先生这法术不是正道,怎么好似妖法一样?”
“我本来就不是正道中人。”
“先生定然是左道中的绝顶高手。先生要多教我几样法术。日后先生开设洞府,我也要过去呢。”
上了轿子,一路过西华门进紫禁城去了。
“姐,如今形势不好啊!眼看那朱常洛就要做皇帝了。”同样在京师,张嫣然,童铃两女刚刚从东厂回来。
路过一条胡同,是一个破烂的关帝庙,冷冷清清,两女在轿中商议,陡然听见声音传来。
“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狗屁一样。我看不如改成:拔一毛以利天下,奋勇争先。舍身为天下,天下去死。这才符合中庸之道。善哉,善哉。”
“这是谁?”
“小姐,是一个穷考生,想必是没钱住店,歇息在关帝庙中发牢骚,不用理会。”
“落轿!我们看看。”两女对望了一眼,落下轿来,走进一看,果然是一个衣着破烂的穷书生,坐在一方草席上呼呼大睡,似乎在说梦话。
“哎呀,唐突了佳人。学生无礼。敢问两位小姐,可是拜关老爷来的?”闻到香风,书生一股脑爬起来。
“哦!”童铃看了看这书生,没什么奇异之处,随后取出十两一大碇银子,命随从:“给他。”说罢,转身上轿欲走。
“小姐慢走,能否留了芳名,以图学生后报,学生姓洪,名承畴,字彦演。万历四十三年中举人,进京应试,盘缠用尽,因此落魄,小姐慷慨增银,学生感激不尽。容学生施礼。”
“你说什么!”两女大吃一惊,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