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失败了。”西天大雷音寺,宝相庄严的观世音菩萨手捧羊脂玉瓶,对着面前的如来佛祖汇报道。
“为何如此肯定?”现在的如来佛祖,曾经的准提道人低下眉眼,看着观世音,语气中不带丝毫情绪。
“降龙被那许仙说服,已经放弃佛法渡人,反去追求人间权势,企图行当年帝辛之道。”观世音语气淡漠,但却也能听出些许挫败感。
如来佛祖听闻此言,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难免露出一丝诧异,不由道:
“他解开胎中之谜了?”
“应该还没有。”观世音摇了摇头,“他的修为仍旧卡在炼精化气,没有任何灵宝神通,只是师叔的转世赠与他一卷剑法,但也只是粗浅之物,不含道韵,应当无碍。”
“那位?”如来佛祖眉头轻皱,如今还在人间,又被观世音称之为师叔的,也只有那人而已,不过,那位连自己都沉沦于轮回之中,自然不可能去渡他人。
微微放松,如来佛祖掐指一算,虽然算不得许仙,但降龙却仍旧是他佛门中人,因果纠缠之下,以佛门之法恰好测算——
“其父李茂春出身陇右李家,手握重兵,本身又有一世帝命,若争霸天下,或可为天子,若是降龙能够上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伯邑考怎么办?”观世音皱眉,伯邑考,也就是如今的中天紫微北方太皇大帝,为了这个人皇之位,可是已经下凡二十年了。
而且为了报一箭之仇,他还专门转世成第二子,就等着杀一回大哥来着。
若是让降龙去做天子,那岂不是等于说是坑了伯邑考?
如来佛祖却摇了摇头:
“伯邑考终究不是我西天之人,又有胎中之谜相隔,若是从他那里运作,恐生变故,不如直接让降龙上位,而且以他和许仙的关系,到时候让他来我西方取经,也不显得突兀,我佛门尚缺一尊东方药师佛,恰可给他这个济世名医。”
“善哉。”观世音微微颔首,却又道:
“我观许仙对我佛门多有成见,若他执意不肯皈依我佛,又当如何?”
“众生皆苦,他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如来佛祖随口胡扯了一句空话套话,却是运足法力开始掐算,许仙跳出三界,无法测算,但是他当年留下的因果却不会就此消失,只要以那几位与他有因果联系的人作为节点,推算他前前前世的因果纠葛,多少还能得到些许信息。
而伴随着佛门内一条条因果线的纠缠,一缕并不在如来佛祖计划之中的因果忽然浮现出来,微微链接,眼中顿时显现出一种诧异的神色。
“竟有这等事?”
“???”观世音被如来佛祖这动静闹得一头问号,如来佛祖见状,立刻收敛心神,恢复那副平静之态:
“我有一弟子在三千年前与他有一面之缘,期间结了些许因果,如今恰好拿来一用,你且如此这般……”
观世音听了如来佛祖的话,脸上也难免露出了惊讶之色,不由开口道:
“如此种种,莫不是早有定数?此方年景,合该我西方教大兴啊!”
“……”如来佛祖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观世音便不再废话,化作一道白光,却是去布置手段去了……
……
中原腹地,有一名山,山下有秦皇之陵寝,山上有仙家之福地。
却说薄雾缭绕之中,却有一道百炼自天边而来,落于山中,化作一白袍少女,复行数十步,忽见薄雾如纱帘般分坐两旁,露出一座未挂任何牌匾的道场。
少女见状,立刻穿过薄雾,走入门内,却听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庄严肃穆的嗓音:
“你这丫头,不在峨眉修行,回骊山作甚?”
少女闻言,立刻对着声音来处行了一礼,随即苦恼道:“老师,我修行已有两千七百余年,如今却仍旧差了些火候,练神返虚之法始终未能圆满,不知何时才能渡那天劫,修成正果。”
“哦?这倒是稀奇,若我记得不错,你自一千七百年前化成人形之后,便再未遇到瓶颈,连炼气化神的门槛都一步跨过,又如何会在练神返虚上消耗如此之久?”那声音说着,就见尽头的门扉忽然打开,一个看上去年龄三十余岁,双眼却带着沧桑的道袍女子从门后走出,口中称奇,面上却无半点显露。
“弟子不知。”白衣少女摇了摇头,随即苦恼道,“弟子自化形以来,日日勤修苦练,从未有半点懈怠,但……”
“日日苦修?”道袍女子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这炼气之法是什么样的法门?”
“据传乃是超脱之法。”白袍少女给出了标准答案,道袍女子却是摇了摇头:
“超脱是目的,但这功法本身,却是为人族量身定做的。”
“可我听说,有不少妖族也以此法超脱啊?”白衣少女顿时紧张起来,道袍女子却是摇头:
“不是说妖族不适合,而是说没有人族之心的妖族不适合。”
说到这里,她见少女仍旧一副懵懂的样子,再次叹了口气:
“炼气之法,名为练气,实则炼心,自炼精化气开始,便要打磨意志,锤炼心神,如此方能有所成就,但你先修出大妖之境,便是以练神返虚的境界重走炼精化气与炼气化神,快则快矣,却失了心性,修行不是让你变成木雕泥塑,而是让你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无法明悟本心,虚丹自然也无法凝实。”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入世?”白衣少女恍然,随即又摇了摇头,一副害怕的样子,道袍女子伸手抚摸着少女的脑袋道:
“不明人心,就算化作人形,也只是妖物,想要走人族之法,却是不成的,你终究要去这世间走上一遭的。”
“弟子谢过师尊指点。”
……
待到白衣少女离开,道袍女子却是重新回到门扉之后,对着供桌上的三尊人像点上香烛,口中却是喃喃自语道:“大哥,这佛教,真的会对白儿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