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道观舍房里。”
“可你适才说,是下山时,在石阶上崴到的。”
叶寒霜眼底微闪,连忙笑着:“下山时也不小心崴了下。”
叶秋漓瞧她强颜欢笑的模样,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以及屋外,心中疑惑颇多,但还是压制了下去,只说:“你向来是个好动的性子,但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记得按时换药。”
她能感觉到不对。
但更清楚妹妹在刻意隐瞒什么,若自己再三追问,恐她陷入僵局,便忍住了嘴。
陆清衍始终有问题。
从最初那碗药膳,到如今寒霜总刻意隐瞒什么,其中太多蹊跷。
之前药膳之事,翟纤云与宋思卉,还有那白露,或许都沾了手。
可真正的凶手,始终没有出来。
滑胎之后,寒霜安慰,说事情都解决了,与陈嬷嬷无关,与陆清衍更不必说,让她不必担心。
前日去了白云观,寒霜与陆清衍恩爱自然,让她消了许多疑心。
可此刻,看着她脚踝处的伤.....
叶秋漓原本就对陆清衍暗藏猜忌的心,再起波澜,她小心翼翼将伤口重新包扎好,“二公子在何处,我该当面谢谢他才是。”
“夫君在楼下,不过现下已经睡了,姐姐也早些休息才是,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一家人,不过举手之劳。”
“话说,这里是何处?”
“是夫君母亲留给他的一处二进阁楼小院,救下你与春桃之后,你们中了蒙汗药,昏迷不醒,便将你们安置在此处。”
叶秋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什么时辰?”
“已过子时。”
“这么晚了。”
“对啊,已经这么晚了,阿姐早些休息,我守着你。”
听到守着二字,叶秋漓眸光微颤,再看向她腿上的伤,心中猜疑越加沉重。
看着叶寒霜眼睛,她伸手握住对方手心,轻轻捏了捏,可叶寒霜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疑惑道:“阿姐怎的这般看着我,可是受到惊吓,还未缓过来?”
叶秋漓看她没有什么反应,摇了头:“有惊无险,无碍,这会又能见到你,倒也没什么害怕的,春桃在隔壁是吗?”
“嗯,阿姐要去看看她吗?”
“她同我一块出来的,若醒来一个人,想必也会慌乱,还是要去看看。”
“我陪你去。”
“你脚还有伤。”
“没事,走路没什么问题,不过慢些而已。”叶寒霜笑着,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那好吧,我们一块去。”叶秋漓搀扶着她一同去看了春桃。
.......
与此同时,阁楼之外,陆清衍长身白影,立于外院廊下,烛火散发出微微光芒,龙牙自角门走进,在他身前执手作揖,而后道:“大公子那边,动静挺大,叶府知道消息,派了少夫人的两位兄长出门寻找,只是宵禁过后,便回了府,想必也不安宁。”
陆清衍清雅眸光望着远方,眼底看似温柔,却毫无温柔:“陆清旭今夜,大抵找不到这里,明早再去送信,让他在白云观山脚下的柳树等候,这是拉他入局的绝佳机会。”
“可公子不是......”龙牙话语犹豫了些。
“你是想说,我因母亲之事,对他多有厌恶,是吗?”
龙牙点头。
“恨一个人,也不是非得杀,辅佐晟王本就风险过大,成便生,败便死,这么好的路,他陆清旭也该踩踩才是。”
陆清衍淡柔的声音,凝聚着风的冷意,悄然飘向远方。.??m
龙牙看着眼前的主子:“那少夫人,您会一直带在身边吗?”
陆清衍眸光看向龙牙,嘴角冷淡一笑:“你为何问出这番话?”
“公子原先说过,若少夫人影响你的判断,影响未来大计,便会......”斩草除根四个字,龙牙没有说出来。
陆清衍没有立刻应声,看着浓郁黑夜,沉默半响,才开口:“若影响大局,自然留不得。”
龙牙抿了抿唇,心中还是有疑惑,可......没敢说,毕竟少夫人已经撞破他们些许秘密,公子也都知道,可如今,某人依旧毫发无伤。
公子分明是动了将其养在身边的念头。
却半分不承认。
龙牙也不敢多问,只说:“属下听令而行,不过,若公子想要将少夫人彻底留在身边,属下到有一法子。”
“什么法子?”
龙牙眼底渐暗:“杀人。”
陆清衍眉梢微动,唇角暗暗上扬:“你的意思是?”
“公子身边暗卫高手颇多,却只有一个女暗卫,女子虽力量不及男子,可柔韧,细腻之心思,却高于男子,属下原先观察过,少夫人与宋思卉争执时,身手甚是灵敏机动,在青雅居,也最爱与您同看兵书,若是能培养成神机门的暗卫.......”
说到这,龙牙停顿,看向自家主子:“对于心善之人,鲜血,是永恒的枷锁。”
晚风拂过,带来一阵苍凉。
陆清衍眼眸微眯,旋即扬起近乎完美的温雅笑意,“此话,倒是有理。”
这次动叶秋漓,并非全部因为叶寒霜不乖巧。
而是他想试探一番,这叶秋漓,到底能不能成为他那兄长的软肋。若是能行,便趁机将他拉入局,神机门擅长铸造军械,并非善战。
可作为职业杀手,拿钱索命的影刹门,便不一样了,武功高强,耳观八方,飞檐走壁,利用暗器杀人于无形。
这样的一群人,要么为己所用,要么毁掉。
如今,便是谈判的最好时机。
就看这叶秋漓,在他心里的重量,到底是重,还是轻了。
“你说的法子,确实不错,容我再想想,不过,你可以暂时准备起来。”
“是。”
......
陆清旭焦灼地在院内踱步,谷婆婆看着他蚂蚁上锅的模样,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影刹门的弟兄,除了你与展鹏,都不在上京,暂且帮不到你。但你那心肝媳妇身上,有我的信物,一枚带着幽暗药香的玉佩,你带着黑宝,让它沿街嗅嗅,或许能找到,”
“秋漓身上有您的信物?”陆清旭猛地回头,眼底黑沉至极。
谷婆婆心虚地咽了咽喉咙,将另一块带着相同药香的玉佩塞给他:“老婆子我想见见孙媳妇,你又不带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什么孙媳妇,我们来日是要和离的。”
谷婆婆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看着他:“和离?就你?”
“我与她并无感情,自然要和离。”
谷婆婆晃了晃蒲扇,转过身倒茶,无比通透地一笑:“什么都没有感情,全狗屁罢了!”
“那是因为,侯府如今在朝局之中,是皇帝老儿杀鸡儆猴的牺牲品,加之南疆兵防确实问题重重,侯府极有可能多一桩罪名。”
“这一切,全看天子的一句话。”
“而你如今索命门杀手之身份,压抑而黑暗,你怕这些事情,牵涉于她。表面看似不在意,却桩桩件件都在意,你小子的心思,我会不知道?”
“要我说啊,这爱便爱,不爱便不爱,你们这些年轻人,左顾右盼,前瞻后顾,真没我当年骨气呦!”
谷婆婆唠唠叨叨说着。
谁知身后忽然没了动静。
她一转身。
便看着陆清旭牵出她养在身边好几年的黑色烈犬——黑宝,后面跟着展鹏,疾步出了门。
谷老:“.......”
得了,全白说,浪费我老妈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