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锋利冰冷的刀尖对准眼睛,陆清旸屏住呼吸,脸色煞白:“大哥,你——”
“你这是做什么?”
他苏醒时意识很模糊,只记得自己把展鹏认错,并未意识到自己开口叫了大嫂嫂。
陆清衍舌尖抵了抵上颚,笑意诡谲,寒意四起,微眯成狭长状的眼睛,裹胁着危险气息。
下一刻。
“啊——”
陆清旸还未反应过来,匕首猛地抬起又猛地落下,他身上有伤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猛地闭上眼睛,吓得魂不守舍,全身颤抖。..??m
可一声尖叫过后,那匕首并未如想象那般,扎入他的眼睛,而是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脸。
冰冷刀背,令人毛骨悚然。
忽而房门被猛地推开,住在隔壁的宋白晴听到一声尖叫,仓皇冲了进来,双眸瞪大,一脸惶恐。
目光落在贴在自己儿子脸上的匕首时,宋白晴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陆清旭,你做什么?!”
看到自己儿子这般,适才还在教训刘妈妈,揪心这喜脉之事到底要如何解决的人,冲上前一把推开陆清旭,站在自己儿子面前。
“陆清旭,旸儿是你亲弟弟,你别想趁着老爷不在,想蓄意谋害陆家嫡子!”
宋白晴胸口剧烈起伏。
陆清旭被推了下,此刻站起身子,双眸阴恻恻盯着陆清旸,身侧匕首握紧,笑:“母亲这是什么话,我不过给三弟看看伤口。”
“您慌什么?”
陆清旸被吓得惨白的脸色尚未恢复,大脑一片空白。
看伤口?
适才那般模样,哪里像是在给旸儿看伤口,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宋氏看着浑身冷厉阴鸷的陆清旭,眼底依旧充斥防备:“陆清旭我告诉你,眼下陆家遭难,旸儿受伤,你父亲又不在此,你若敢做那落井下石的小人,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只要我在一日,这个家还是我这主母做主,我是你嫡母,你也得听我的!”
“你若敢逾矩,等到了涠州,我将诸事禀告老爷,看到时候你父亲怎么收拾你!”
刘妈妈垂着脑袋候在门外,听到这些话,重重叹了一口气。
大夫人怎的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模样,竟这般看不清情势!
眼下,嫡庶什么的,有什么用!
陆清旭目光冷然,宋氏满身长出刺牙,恶狠狠地。
他轻扯嘴角,凉薄讥讽:“母亲养儿子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儿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宋氏顿时后背发凉。
“您儿子我,不是敢不敢做那落井下石之小人。我就是小人,阴狠毒辣的小人,您,忘了吗?”
陆清旭冷峻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笑,言语间令人胆颤。
宋白晴咽了咽口水,莫名心慌。
陆清旭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举到眼前,微眯眼睛,邪肆四起:“那这可怎么办,大夫人您,只能和我这个小人,一同前行,去往涠州。”
“亦或者,既然您这般不信任儿子,那我们各走各的,免得您每每看到我,都觉得我要害三弟,如何?”
宋氏心口一怔。
各走各的?
顿时间,她脸上表情之复杂程度,堪比风雨雷电全走了一遭。
“您不是说我落井下石,儿子若不真落一块石头下来,倒真是,辜负您期望了。”
陆清旭一口一个您,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敬意。
宋氏表情难看:“......”
顿时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咬着下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是戏剧。
刘妈妈连忙弯着腰低头进来,“大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还望大公子您莫要计较,奴婢替夫人跟你赔着不适,都是一家人,还望大公子海涵。”
她这番话,想要讨好陆清旭是真的,想要帮助宋白晴脱困也是真的。
顺便还想表一表忠诚,好让宋氏能继续信任她。
越是卑微低贱的人,越要学会在夹缝中生存。
这是刘妈妈的一点心机。
适才被自己又打又骂的人,此刻站出来替自己周全说话,宋白晴眼底一怔。
陆清旭视线落在宋氏身上。
宋氏唇线绷紧,为难至极,尊严像是被火炙烤一般,最后还是在陆清旭冰冷的注视中低下了头:“适才,是我,说话过了些。”
她每说一个字,脸上尊严就少一分,但想着这前路漫漫,终究还是不得已低下了头。
陆清旸敛着眼睛,也不敢有其他言语。
但心中早屈辱万分。
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不过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总觉得,自己受伤这事,搞不好就是陆清旭做的!
一个低贱庶子,青楼女子所生,竟然还踩在他这个嫡子身上。
陆清旸眼底昏暗,紧闭的嘴唇之下,牙齿紧紧咬住。
陆清旭冷邪一笑,盯着沉默不语的陆清旸,没有说话,却意味深长,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眼神?
陆清旸视线对上,瞧着那阴恻恻的眸子,顿时心中冷颤。
陆清旭:听说你醒来,嘴里便念着我的妻子,你说我这是什么眼神?
“三弟眼下受伤,但毕竟父亲将整个队伍都交予了你,眼下我们该何时起程,不知你可有吩咐,心中又是作何打算?”
陆清旭忽而转了话头。
声音变得格外客气。
只是那眼神里面的凛冽与寒意,并未消散,甚至还有几分诡谲阴鸷。
“眼下……”陆清旸额头冒汗,声音有气无力。
他表情亦是有些难看,毕竟陆清旭这话表面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实则——不安好心。
“队伍中受伤的人可多?”
陆清旸刚醒来还不清楚情况,就算要安排接下来的行程,也必须了解清楚再做决定,不可鲁莽。
况且,很明显,眼下这些问题,是个坑。
“不算多,就三弟你的伤势最重。”
“……”就他一人!
冷不丁的一句话,几乎将陆清旸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他脸顿时涨红。
宋白晴也有些窘迫地垂下了眼睛。
早年间她就让旸儿莫要鬼混,要么好好习武,要么好好念书。
毕竟是侯府将门,怎么说,那武功也不可太差了去。
可旸儿自小稍微跌着,碰着,就爱哼爱叫。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也心疼,便没让他太舞刀弄枪,只专注于读书识字。
想着去一去这陆家的虎门风气,也是好的,却不料,他武术没学好,书也读的一知半解,整日里就爱暗中玩一些莺莺燕燕。
眼下好了。
侍卫们伤得都没他重。
堂堂陆家的三公子,竟这般弱不禁风,下面的人,指不定笑死了!
“既伤的不多,便明日起程吧。”陆清旸忍着肩膀的痛,硬着头皮说。
大家伤得都不重,若因他一个人耽误了全部行程,岂不是显得他更加丢人。
若还要停留养几日,父亲离开前交于他的权力,恐怕还没有到涠州,便没了威信。
所以面对陆清旭的这个问题,他只能这般回答。
宋白晴皱眉,心疼不已:“你这才刚醒,这么严重的伤,明日便要启程,车马颠簸,你如何受得了呀!”
“要我说,休养好了再走!”
她可不想太早到涠州!
最好是越慢越好!
这样她才有时间思考,这喜脉到底要如何解决!
可陆清旸却说:“儿子不要紧,就这么定下吧,明日启程!”
管他颠簸不颠簸,管他痛与不痛。
这么丢脸面的事,他不要做,就算忍着剧疼,也要启程!
“可是旸儿……”
“母亲不必再说,早日到涠洲,大家也早一些结束这担惊受怕的日子。”
“更何况父亲那边单枪匹马,作为陆家嫡子,儿子也应早些到达涠州,与父亲一同处理那粮道之事,好解陆家之困。”
对此回答,陆清旭眼角满意一笑。
陆清旸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不容反驳。
宋白晴半句话也插不上,最终也只能如此。
陆清旭再一次检查了伤口。
动作很敷衍。
扯开包扎伤口的白布,漫不经心瞟了一眼,冷冰冰说了句无碍,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陆清旸:“……”
宋白晴:这人未免太敷衍了些!
这边陆清旭和展鹏二人刚出客房,楼下传来一阵响动。
“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覃子嵩,奉命查案,请各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