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七块黑石头,和我以前拿到的黑石头都是一样的,是天机盘的边角料。这些黑石头一出现,更加印证了老道士的来历,除了自然道的人,没人拥有这样的石头。
我感觉有点讶异,这个老道士此时此刻丢出几块黑石头,是要做什么?黑石头的用处,是和天机盘出现共震,从而找到天机盘。但现在天机盘被火猴带走了,根本就不在大河里,丢出这些黑石头,能有啥用?
几块黑石头腾空而起,绕到了半空几只飘飞的纸人周围。黑石头闪动着一点一点的乌光,那光亮,似乎比天机盘更盛了几分。老道士站在河边,河风猛烈了许多,呼啸的风吹动着他身上的长袍还有稀疏的胡须,这时候,我隐约发现老道士念念有词,而半空的黑石头,光芒万点,随着老道士的诵念此起彼伏。
轰隆……
过了没多久,天突然阴沉了,河面上空一下子闪出一片乌云,乌云中夹杂着电芒雷声。
“这个老道是啥来头,在这儿神叨叨的搞什么啊?”
“别吱声,让那些主事的听见,你还活不活了?老老实实的看着吧。”
旁边的人在小声的议论,我充耳不闻,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仿佛是猜出了些许端倪。黑石头出自天机盘的边角料,天机盘用来推演天机,黑石头也有相应的效用,只不过不可能像天机盘那样百试不爽。但是六七块黑石头凑到一块儿,又被老道士用术法催动,显然是在试探天机。
触碰天机,势必会遭到天罚。那片突然出现的乌云,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隐约的意识到,这个老道士是想借触碰天机而引来罚雷。
轰隆……
当雷鸣电闪之际,几块黑石头唰的就贴到了飘忽的纸人身上。雷声阵阵,第一道雷落下的时候,直接朝着纸人劈了下来。我有点迟疑,按道理说,黑石头是老道士催动的,如果罚雷降临,肯定得冲着老道士来,但雷是奔着纸人去的。
老道士必然是有什么移花接木的手段,把罚雷引到了纸人身上。
轻飘飘的纸人,看着好像不堪一击,但是第一道罚雷劈落,竟然没把纸人给劈散。雷逐渐密集了起来,罚雷就是这样,若是受罚者没被劈死,那么雷云就不会散去。
一道道的雷,全部都落到了几只纸人身上,纸人被压的越来越低,最后直接从半空掉落,死死的贴到了河面上的几团黑影上。
轰!!!
雷光阵阵,电芒缭绕,几个白纸人一贴近下面的黑影,罚雷跟着就过来了。在一道道银芒中,我看到河面上那些黑影,赫然是三口石棺。这种石棺,我见了很多次,一样的棺身,一样的大小,只不过是石棺上的花纹各有不同。
几个白纸人就贴在石棺上面,如此一来,就等于把罚雷引向了石棺。雷声轰鸣,河面上的石棺被劈的左右晃动。
石棺虽然厚重,但我知道罚雷的力量,成百上千道雷劈下来,时间久了,就算是铁人也得遭殃。
“老天爷!这么大的雷!”
“雷劈到河里去了!”
周围的人畏惧天威,不由自主的在倒退,我弄清楚了老道士的意图,可是现在身处此地,什么也做不了,更不敢随意妄动。
我说不清楚这片雷云持续了多久,直到石棺上面的几个纸人被劈的粉碎,罚雷才渐渐的平息了。雷云散去,一轮明月当空,河面似乎又平静下来,只剩下三口石棺,在轻轻的晃动。
“瞎子!算算!”金不敌看到雷云散去,立刻冲着瞎子喊道:“算准一些!”
瞎子的两只手缩在袖口里,这是占卜者徒手推演的最高境界“袖里乾坤”。瞎子有过人之处,紧张的推算了一会儿,嘘了口气,伸出手擦掉额头的汗珠,对金不敌说道:“都没醒!”
金不敌精神立刻一振,对身边的一个主事使了个眼色。这个主事随即举起了一面旗,上下挥动了几下。
这面旗子肯定是指挥停靠在河边那些船只的,旗子挥动起来之后,那条钉船连同几条小船,就朝着河面这边驶来。河面波澜不惊,船也开的不快,等钉船快要靠近石棺时,两条小船率先绕到前方,一左一右的接近了石棺。
每条小船上各有四五个人,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夹住了石棺,有人抬手抛出一盘绳索,看样子是想把石棺给罩住,然后用钉船拖走。
我有些急躁,石棺的来历,我大概清楚,这些石棺和七门有着密切的关联,如果被旁门的人弄走,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在紧张的盘算着,如果这时候冒然冲出去,能不能阻挠对方。
算来算去,希望渺茫,虽然黒木没有来,可是这里的人太多了,我没有半分把握。
“这三口石棺,只要毁掉一口,成事的机会就更大一分。”老道士站在河边,袖手旁观,对金不敌说道:“我该做的,都做好了,剩下的,瞧你们的……咳咳……”
老道士是自然道的人,而自然道的教义,就是推动天崩,那么他所说的“成事”,必然和天崩有关。我心里愈发急躁,尽管知道单枪匹马肯定阻拦不住对方,但又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石棺给拖走。
唰!!!
就在两条小船上的人抛出绳索,将要束缚石棺的那一瞬间,从水下哗啦又翻出了一口石棺。这口石棺隐藏的很深,之前的那片罚雷都没把它劈出来,小船上的人毫无防备,等石棺完全浮出水面,他们才惊叫了一声。
咔……
石棺一出水,棺盖立刻打开了,一道人影拖着一道棍影,惊雷般的冲了出来。这道人影快,手里的棍子更快,一棍子横扫出去,一条小船上的五六个人全都被打落水中。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睁大了,心里激动万分。从石棺里冲出来的,是庞独。
但是我心头的激动随即就变成了忧虑,庞独一直都在镇河,大河里的动静,他比别人更早知道。之前罚雷劈打石棺,庞独肯定已经到了,可他没现身,是因为他无力去阻挡罚雷。这就说明,庞独很可能也是单枪匹马。
七门的镇河人没有大掌灯的指令,不允许私自上岸,庞独就算查探到了消息,也没办法及时通知到别的同门,他只能自己赶来。
“有人!!!”
一群已经退到河滩外围的旁门人,立刻在主事的代领下冲了过去。我也迫不及待的随着人群飞跑,等跑的近了,看的更加清楚。
庞独单手握着龙头棍,站在石棺中,一个人,一条棍子,却好像身后站着千军万马一般,毫无胆怯。
“去!把他先拿了!!!”
停靠在岸边的小船立刻又开动出来两条,贴着浅水,想要划到河心去。我本来就犹豫着该不该出手,等到庞独一出来,我就再没有半分迟疑,从人群中唰的猛跑过去,快要跑到浅水的时候,双腿一用力,腾空就扑上了小船。
嘭!!!
我借着身躯下落的势头,抬腿就把船上的几个人给踢了下去。等到这几个人落水,我也不管他们,拿着船桨,直接朝河心划动。一边划,一边朝庞独喊道:“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