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走了十来天,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在河滩时常都能见到三十六旁门的人还有金窑的人。这两股势力一般井水不犯河水,平时也很少往来,但旁门需要大量的黄金,就必须找金窑去兑换。开始的时候我还想出手管管,然而旁门的人太多了,管得了一个,管不了全部,要是因此暴漏自己的行踪,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天,我到了一个叫做柏山的村子,柏山村比较大,得有三四百户人家。我想着去村子里找老乡买一点干粮,但是刚刚走到村口,还没进去,从通往村里的那条路上,迎面走过来了两个人。或许是我见的人多的缘故,这两个人一露面,我就察觉出了他们和普通的河滩人不一样。
这两个人很瘦,但是分外的精悍,皮肤晒的特别黑,走在到处都是砂砾和石子的路上,依然赤着双脚。我能看出来,他们的脚掌上磨了一层厚厚的茧,肯定常年赤脚穿行在山野之中。河滩上所有的九黎人都已经撤走了,遇见这样的人,很可能就是孟家二姐所说的古苗的人。
我不动声色,但是暗中提高了戒备。和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了看他们,他们也看了看我,不过彼此没有交谈,各自径直的走了。
如此一来,我也顾不上再到村子里去卖干粮,等走出去很远,我立刻调头,从村子旁边一条小路重新绕了回去。这两个精悍的汉子在柏山村外面嘀咕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南边走去。我肯定得尾随过去,探探情况。
我遇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晌了,这一跟竟然跟了一个多时辰,两个人可能走惯了山路,在这种平地上穿梭如电,我得加快速度才不至于跟丢他们。
就这样一直跟到太阳落山,那两个人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西边走,西边是一片低矮的山,连绵了能有四五十里,我从来没到过这儿,对地势不熟,可是为了跟踪对方,也只能一路走了进去。
等我走进山地之后,两个人的速度还是没有慢下来,反而比在平地上走的更快了。我跟出去了差不多六七里地,对方在一个小山脚下绕了个弯儿,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找不到对方了。
小小的山脚下,地势也不算特别复杂,但周围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天虽然黑了,月光却很明亮,以我的眼力,估计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可对方无影无踪,我顿时没了办法,贴着石头慢慢又找了一圈。
这两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个时候,我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不妙,虽然我只看到了两个人,但难保他们会否跟同伴在这里碰头。为了确保万一,我只能先退走,以后再想办法。
我顺着原路悄悄的走回去,小山脚下到处都是石头,除了偶尔吹过的风,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静谧一片。
我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可是走着走着,我停下了脚步。月光斜斜的映照下来,在身边的石头上折射出了我的影子,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骤然间看见,我自己的身躯站着没动,但石头上面的影子,却好像微微的回了回头。
这真的是见鬼了。
这种感觉,就仿佛一个人正照着镜子,突然间发现镜子里的影子做出了和自己不一样的手势和动作。我的心立刻就毛了,闪电般的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在外面闯荡了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次危险,同时也增长了很多经验,这一转头,不仅是要用眼睛去看,更要用心去感应。
可是不管我再怎么感应,周围始终都是静悄悄的。
我感觉有点虚,就想加快脚步,先走到那边比较宽阔的山路上。可是临走之前,无意中又瞥到了石头上的影子,这一次,我又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在我的影子后面三尺远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小片影子。这一小片影子,仿佛是乡下人夏夜乘凉的时候,逗小孩儿玩的小把戏,就是用两只手交叉到一处,然后在墙壁上借着光亮,折射出小兔子,小鸟,小狐狸之类的影像。
石头上的这一小片影子,就是用两只手并在一起,折射的宛若狐狸一样的影子。我心头一惊,刚才左右扫视感应,始终都没察觉有人在附近,可是周围要是没人,这片用手幻化出来的影子,究竟从何而来?
唰!!!
就在这一刻,那一小片狐狸般的影子好像张开了嘴巴,唰的一下子,把我留在石头上的影子给吞了下去。
诡异的一幕,终于出现了,我还好端端的站在石头前,但我的影子却不见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自己脊梁上的椎骨仿佛被人突然抽去了一样,整个人都变的软绵绵的,两条腿忍不住一弯,跌倒在地。
倒地的一瞬间,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挣扎着重新站起来,虽然那种突然被抽掉脊梁骨的感觉非常不好,但我的身躯里面有无名老人以及九尾留下的道行。这些道行虽然融入了我的身躯,不过归根结底,依然算是外力。我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些道行却分毫不损,我现在想要站起身,应该不难。
但站起来的念头刚刚出现,又被我打消了。现在的情况无比明显,一定是那两个突然消失的古苗人搞的鬼。我要是翻身爬起来,对方估计还会继续隐匿,再寻找机会坑我,与其这样,不如暂时装着无法起身,引对方出来。
我立刻伏下了身子,在地上用胳膊撑着身子爬动。我装的很像,因为以前的确有过这样的经历。
就这么爬了不到三丈远,身后呼的一声,好像飘过去一阵风,等我再回头的时候,之前那两个消失的古苗人,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出现在了身后。
我肯定把对方迷惑了,两个古苗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的手里,捏着一条模糊到不可察觉的影子,甩来甩去。他们一边朝我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这两个人身上,有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气息,就好像那种原始蛮荒却又充满了危险的野人一样。随着对方的靠近,这种气息愈发让我不安,但是现在要是跳起来还手,就会功败垂成,我还是装着起不来身的样子,艰难的朝前又爬了爬。
“喂!!!”两个古苗人一个箭步冲到我身前,一左一右的蹲了下来,其中一个朝我喂了一声,紧接着,又特别蹩脚的汉话对我说道:“你,跟着我们,想干什么?”
“我没跟着你们,我只是从这条山路经过。”
这个会说蹩脚汉话的汉子,年龄稍大一些,估计有三十多岁,另外一个比较年轻,满脸的伤疤。年龄大些的汉子估计是把我的话翻译给了同伴听,刀疤脸嘿嘿一笑,一只手捏着那条模糊的影子,另只手唰的拔出了一把刀。
对方手里一拔出刀,我立刻感应到了,这个刀疤脸可能天性嗜血,他拿着刀子,绝对不是要吓唬我,而是真的想给我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