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狄冷眼看着陈镇东和陈欣怡,想到什么,急步离开。
“唐尚书留步!”陈镇东叫他,“有劳唐尚书帮本王把太医找来!”
“你这出尔反尔的小人!本官耻与为伍!”
唐狄再也不理他,扬长而去。
看着唐狄的背影,陈镇东恨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御林侍卫们伤的伤、死的死、逃的逃,他已无人可用,就只有陈欣怡了,他刚要求她,异样剧烈的疼痛再次顺着受伤的脚直冲而上,锥心刺骨,变本加厉。
陈镇东痛得死去活来,涕泪交流。
“哭有什么用?陈镇东,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当机立断,把你那只脚剁了!”陈欣怡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宝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大钟铜是件法器,你这脚留着也好不了,反而会害你丢了性命。”
“不!不要!”
陈镇东吓坏了。
他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若成了残废,简直生不如死。
可就算生不如死,但好死不如赖活。
陈镇东纠结不止。
“那随你。我走了。”
陈欣怡丢下剑,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
陈镇东急问。
“你大势已去,又优柔寡断、贪生怕死,根本就不堪大用,我还理你干什么?你说你可以帮我得到苏玉辙,让我随意处置陈云凰,我才帮你说服唐狄让他调兵遣将为你所用。现在倒好,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我要去找陈坤成,虽然他比你还蠢,可至少他还是皇帝。我得找他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陈欣怡转身看着眼前的横沟纵壑,小心翼翼地寻找安靠的落脚点。
乾呈殿这边一片狼藉,可宫里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只要走到那边的石阶上,顺着那边的廊道,就能直达栖凤苑。
栖凤苑那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知道陈坤成和苏婉柔在里面干什么,她得去看看。
“皇妹!你不要走,不要去找陈坤成,他容不下我!”
陈镇东知道,如果让陈坤成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被烧死,苏婉柔就暴露了,他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嗯。我知道。有他没你,有你没他。”
陈欣怡冷漠地说。
陈镇东忍着痛捡起那把剑,面色一沉,银牙一咬,手起剑落,活生生把他那只受伤的脚剁了下来。
难以忍受的疼痛没有传来,之前蔓延而上的剧痛反而减轻了许多。
陈镇东看着自己的残腿不停地流血,只觉得万念俱灰。
“呵,是个狠人,还有救。”陈欣怡一脸欣赏,走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均匀地洒在陈镇东的伤口上,“古之立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你有这份狠心,日后定能称霸一方。”
陈镇东无比沮丧,“皇妹,我已经是个残废,谈何称霸一方?我不甘心,无论如何也要杀了陈坤成。要不是他私通周运辰谋害先皇殃我家国,我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想当皇帝,早就想取而代之了。”陈欣怡冷哼一声,揭露他,“你当年送的那匹汗血宝马,若是父皇当日骑了,死的就不是李风,而是父皇了。”
陈镇东脸色一变,狡辩道:“那不过是个意外!”
“哪儿有那么多意外?陈镇东,你以为父皇不知道你的心思?他不愿意为难你罢了。连我都能看出那匹马被人做了手脚,别人会看不出来?那时你才多大?就有那么重的心思,难怪父皇始终对你不冷不热。”陈欣怡说到这儿顿了顿,愤愤不平道,“不过父皇就是偏心,偏爱陈坤成也就罢了,对陈云凰那个野种竟然更好。我之前还不知她是父皇在猎场捡来的,奇怪为什么她会有飞凰血脉,听你那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她根本不是陈氏后人,而是传说中的飞凰仙族的后裔!”
“飞凰仙族?”陈镇东疑惑,“皇兄从未听说过。”
“飞凰仙族是远古天凰仙族的分支,因为其族类先天就具有半仙之体,是妖魔鬼怪精滋养神魂、飞升仙班的玄尊圣品,所以幼小的飞凰仙族常被觊觎捕杀,导致其族类急剧减少。但即使如此,飞凰仙族仍然对血脉纯净要求极其严苛,不允许其后人与其他族类欢好繁衍。也正因为如此,飞凰仙族贵不可言,其顺利长成的族人也会自然晋升仙尊,拥有无上的法力和神通……幸好陈云凰还没有长大成人,就被这铜钟憋死了。要不然,假以时日,别说你我,就是整个大陈,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陈欣怡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金罩阴阳鼎。
陈镇东听得入神,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族类,暗忖,如果早些知道,他会不会已经成仙了?这时,他诧异地看到,他的伤口竟慢慢止了血,不由匪夷所思地看向陈欣怡,“皇兄,想不到你不只学识渊博,还有这等治病救人的本事?”
陈欣怡冷哼一声,“我可是千年狐妖,什么事难得倒我?要不是被苏玉辙和云凰毁了修行、掏了内丹,别说你一只脚,就是一条腿没了,我也能给你接上。如今倒好,我好不容易借着这身子保住一缕魂魄,又要重新修行,想想就恼恨。你这脚也只好做只木脚,穿了鞋袜,裤衫一遮,旁人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异样。”
陈镇东愕然片刻,叹了口气,认命地点点头。
陈欣怡看着面目全非的乾呈殿,又看看符文繁复的金罩阴阳鼎,恼怒地说:“陈云凰身上那把剑和这个铃铛,若能为我所用就好了。只可惜我们现在身单力薄……陈镇东,从今以后,你凡事听我差遣,否则,我让你经脉尽断,不得好死!”
“好。皇妹,以后你我兄妹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镇东一脸决绝,“皇妹,事不宜迟,苏玉辙他们回宫带回来的那些人被关在天牢里,你去找个叫韩青永的人,你告诉他,我的脚受伤了,暂时不能去找他,但计划不变。”
陈欣怡眯眼盯着陈镇东,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去。你自己在这里小心些,等伤口结了痂,你再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