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玉辙叫的是云凰的名字,越貂婵还是喜极而泣,“监国大人,你看,陛下需要我,求求你,让我留下来照顾陛下!”
“你非要找死不成?陛下叫的是皇后,不是你!你如此自欺欺人,回头陛下醒来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滚!”
周子衡本是武将出身,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何况庞瑞正在外面难过,他可不想让越貂婵赖在这里烦着陛下的同时伤着庞瑞。
越貂婵还要说什么,周子衡早已不耐烦,横眉冷对上前一步,一把把她的手拉开,把自己的手塞进了苏玉辙手里。
“你!”
越貂婵气急。
“别自作多情了。”周子衡冷声道,“陛下根本分不清他拉的是谁的手!”
果然,昏睡中的苏玉辙只是本能地寻求慰藉,握着周子衡两只手指呷了呷嘴,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越貂婵无比郁闷,却敢怒不敢言,恼恨得一跺脚,抹着眼泪转身跑了出来。
周子衡松了口气,转头看着苏玉辙心满意足的模样,头皮一阵发麻。
还记得上次苏玉辙刚刚登基不久,在满以为陈云凰已经香消玉殒的情况下,还打发宋智明以周游列国的名义去找陈云凰。
这次不知道他醒过来又会怎么折腾……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在脑际划过,周子衡心里一紧,愣怔地看了一眼苏玉辙,冲门外的宋智明招了招手。
宋智明会意,蹑手蹑脚进来了,“怎么了?”
“宋将军,你说皇后会不会已经……”
周子衡忧心忡忡道。
“已经怎么了?有话明说,我心里乱,猜不出你想说什么。”
宋智明一头雾水。
“陛下会不会带她去了西晋,混战中皇后不幸遇难,陛下才会大开杀戒,身受重伤后心智迷乱,才会把皇后忘了?”
周子衡压低声音道。
“这……有可能啊。我刚才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皇后不是始乱终弃的人……陛下当然也不是。他们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哎呀,干脆我去大陈打探一下消息。”
宋智明道。
“不行。宋将军,西晋地大物博,诸国觊觎。如今陛下孤军奋战后浑身是伤的回来了,西晋举国无主内忧外乱,我等岂能坐失良机?”
周子衡一语点醒梦中人。
宋智明眼睛一亮,稍作沉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监国说得对,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又有虚空殿下的雄厚财力,别说攻打西晋,就是连东魏一锅端了,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对。前几日我听庞瑞说他麾下将士已经将八阵图练得出神入化,此番正好派上用场。”
周子衡信心满满道。
“可陛下这样子只怕得养个月二十天的,我们敢瞒着他出兵?”宋智明为难道,“如果不瞒着,好歹得等他养好身体才能跟他说……”
“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周子衡一急声音就高了,惊得转头看向苏玉辙,苏玉辙睡容恬静,翻了个身,松了手。
周子衡重获自由,冲着宋智明指了指外面,两人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屋外,孙崇、庞瑞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越鹏飞在一旁劝哭天抹泪的越貂婵。
见周子衡和宋智明出来了,庞瑞和孙崇站起来看着二人,庞瑞道,“用不用叫太医来?”
周子衡摇了摇头,“陛下没让叫便不叫。陛下睡了挺安稳,孙将军,传话下去,朝中文武,任何人不经通传不得惊扰圣驾。”
孙崇领命而去。
越鹏飞见周子衡脸色阴沉,也不敢再自讨没趣,对周子衡三人稽首作别,领着哭哭啼啼的越貂婵走了。
见庞瑞闷闷不乐,周子衡捅了他一把,“瞧你那点儿出息!等陛下醒了,我去给你求。”
“求什么?”庞瑞恍然大悟,“你求陛下给我和越貂婵赐婚?”
“不行么?哼,一举三得,陛下肯定会答应,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周子衡笑起来。
“谢监国大人……嘿嘿,谢谢二哥和大哥。”
庞瑞喜不自胜,看看周子衡,又看看宋智明,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过,在求陛下赐恩之前,咱们兄弟得干件大事!”
宋智明和周子衡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道。
庞瑞:“什么大事?”
“西征!”周子衡道,“事不宜迟。陛下已经身先士卒、身负重伤,如今需要静心休养,我们替他扫扫尾,乘胜追击拿下西晋!”
“好!”
宋智明和庞瑞异口同声。
苏玉辙躺在龙榻上昏睡,对三个得力干将的决定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自那夜他受雷劫后销声匿迹,云凰有多痛苦。她这十多天是怎么浑浑噩噩熬过来的……
这十多天里,云凰去过幽冥界,想看看苏玉辙到底死没死。
她想,她不能让他变成孤魂野鬼,就算去阴间,她要得找到他。
可奇怪的是,雁栖山庄幽冥界的入口她怎么也找不着了。
就算她带着威风、威武,又找着黄朗陪同反复找了几遍,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夜里孤枕难眠,白日触景伤情,云凰伤心欲绝,还要强打精神。
杜明月、柳清风、王彦等人得知陈镇东和苏玉辙先后不知所终,担心云凰受不了,又不知怎么安慰,只好各尽其职,尽量让云凰没有后顾之忧。
偌大的皇宫像精致华美的囚笼,云凰终日静坐出神,满脑子都是苏玉辙“生前”的音容笑貌,还有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
许多事,她本以为她早就忘了,如今却清晰如昨,纷沓至来。
原来,她对他的依赖早已超出她的想象……
失去他的剜心之痛,让她魂不守舍,生无可恋。
就算龙太子责怪过,金罩阴阳鼎时不时训诫,静音上仙也来开导,她还是走不出极度的悲痛和消沉。
她常常坐在明月阁前,从日出看到日落,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她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出奇。
贴身侍女兰英想方设法给她做好吃的,想让她吃点东西或者说几句话,可她不为所动。
她似乎已经分不出白天黑夜,也感觉不到饥饿温饱,无知无觉如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