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下方陡然发出一声巨响。
那原本坐在桌边的书生一头栽倒,脑袋重重磕在桌面,似是在乐声中昏睡了过去。
乐声被打断了一下,沈莺歌骤然惊醒。
电光火石之间,她眸光一凝,单手攀在房梁上旋身拧腰,借力翻了回去。
房梁不足肩宽,她躺在上面惊出一身冷汗。
对方发现她了!
什么时候?
不等沈莺歌细想,黑暗中传来那女子的轻笑声:“今夜可真是热闹。”
对方似乎并没有上来抓她的意思,连手中的琵琶都暂时没了动静。
女子笃笃笃地敲了几下桌面,见沈莺歌仍旧没有露面,继续笑道:“虽说这里已荒废多年,但来者是客,客官就不要让奴家多等了吧?您来此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已经没有隐藏下去的必要了。
沈莺歌定了定神,坐起身:“我听说这里有异象出现,心生好奇,所以来此查看,姑娘是这里的主人?”
这正是她之前从杨元义和杨宁口中得知的信息,现在临时用来搪塞一下。
女子默了一下,起身重新点亮烛台:“既然如此,就请客官下来说话吧。”
她抱着怀里的琵琶,施施然在晕倒的书生对面坐下。
沈莺歌只犹豫了一瞬,便从房梁上跃下,落脚的位置正好靠近门口,
女子见状,笑意更深了几分,却并未出言点破。
她的视线流连在沈莺歌脸上,眼中笑意盎然:“呦,原来是个小公子,身手也不错。”
沈莺歌避开对方视线,看了眼那名昏睡过去的书生:“姑娘谬赞,还是你的乐声更胜一筹。”
闻言,那女子掩着唇笑了起来,愉悦的弯起双眼。
“公子这般夸赞,可让奴家好生开心,作为报答,不如就再为公子献艺一曲吧。”
沈莺歌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弹响琵琶,当即脚步一动,抽出腰间佩刀攻了上去。
在同一时刻,门外等候多时的锦衣卫们登时现身,各自从藏身处钻出,以一个包围圈的阵型向客栈急速围了过来。
女子看都没看外面的情形,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一样。
就在锦衣卫门距离客栈门前还有两三丈远时,一阵甜腻异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原本停在不远处的乌蜂啾啾两声,朝远方飞去。
沈莺歌察觉情况不对,扬声大喝:“都带上面罩!”
众锦衣卫纷纷从怀中掏出黑色布巾围在脸上,原本有些滞涩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控制。
墨烛和谭掌柜守在客栈门前,发现那味道失效之后,他们也不着急,反而游刃有余地同锦衣卫们交起手来。
和之前沈莺歌与容久推测的一样,他们二人的身手都极好。
一左一右守着门口那一方土地,竟将锦衣卫暂时拦在了外头。
“公子,你的朋友们可真不少。”
女子巧笑倩兮地赞叹了一声。
话音落下,也不见她起身,只余带着笑意的尾音还残留在空气中,桌边却已没了那道身影。
“唉,男人们怎的总是这般性急,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沈莺歌立即将腰刀横在胸前戒备。
飘忽身影来到沈莺歌身后,随着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地变换着位置,始终停留在她的视线死角。
嫩白柔荑间寒光乍现,一缕细若琴丝的寒芒闪了一下,直逼沈莺歌脖颈——
咻!
一声利响破空而来,挡开了女子手中要命的琴弦。
沈莺歌立即转身,挥动手中腰刀朝对方劈去。
女子脚步一动,迅速后退,避开扑面而来的一刀。
她垂眼看向那利响落下的地方,一支有些粗糙的草笛插入木质地板,直直没入半寸。
直到此刻,女子才真正收敛起身上那副不以为意的态度。
她勾着唇角道:“看来今夜的客人不少啊,躲在暗处多没意思,不如出来,奴家陪二位一起玩玩。”
“真是聒噪。”
容久从阴影里走出,黑色面巾遮掉了他大半张脸,露出一双略显不耐的桃花眸。
女子如丝媚眼在他身上缠绵流连,忽地笑了起来:“怎么都蒙着面?我可不会使墨烛的那套,大家坦诚相待嘛。”
她话说的极尽暧昧,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其中的杀意。
沈莺歌正要反驳,就见容久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巾。
“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容久满不在乎地反问了一句,很是嫌弃地将那黑色面巾丢在脚边:“这东西太丑了,戴着影响我发挥。”
沈莺歌简直咬牙切齿:“这是什么时候,你别任性!”
容久却已经懒得再回话,漫不经心地看向那正打量着他们的女子:“别废话了,要打就快点。”
对方似乎也是第一次见他这种面对美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沈莺歌的视线一直紧锁在女子身上,看到她的神情,不禁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女子听见声音,向她看过来,一双美眸中透出几丝不解:“公子为何叹气?”
“听他的,要打就快点,”沈莺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诚恳,顺带劝阻道:“美人计对我们没用,你还是别煞费苦心了。”
女子的目光冷了下来,她腰肢一晃,以金丝编成的腰链下垂坠着许多金色叶片,随着她这一动作,叶片顿时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
下一刻,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m
而沈莺歌在她腰间佩饰发出响动的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烛火上。
果然,在对方消失的同时,那烛火朝容久的方向歪了一下。
“小心!”沈莺歌立即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