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轻咳一声,回头对上凌烽的视线,蹙眉做出一副埋怨的样子:“凌大哥,你怎么还偷听人家姑娘之间说悄悄话啊?”
“悄悄话?”凌烽冷哼一声:“我在十步之外听到的话,也算悄悄话?”
沈莺歌:“……”
见状,云岫挺身站到了她面前:“怎么?武功高强了不起啊?仗着内力高深耳聪目明就可以偷听别人说话了?”
“我没……”
“没什么没,”云岫打断他:“偷听就算了,还敢当面问,真当我们怕你啊?”
面对其他人,尤其是凌烽时,云岫可没有平日里那般好脸色,凌烽的一张脸冷若冰霜,她便比他更冷。
眼看凌烽眉头一皱正要开口,沈莺歌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事儿就翻篇了,凌大哥是来接我们的吗?”
凌烽收回视线,重新舒展眉头:“嗯,云初担心你们这么久不回来,会被阵法所阻,因此让我来接你们回家。”
沈莺歌当即就坡下驴:“好啊!那别耽搁了,我们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云初姐了,好久没见她了……”
说完,她便朝休息的众人招呼了一声,所有人牵上马,跟着凌烽走进了落云林。
——
从废弃王陵出来后,容久将多吉反水一时告知了南岐王。
然而对方却表示对此并不知情,他说多吉确实是当初参与建造王陵的工匠之一,因平日里为人憨厚老实,办事可靠,这才会给容久推荐这人。
但谁也没料到,多吉竟然会在关键时刻背刺一刀。
若此次不是容久反应及时,只怕他们如今已经葬身在那王陵之中。
好在他们虽然没从南岐王那得到有用的线索,但多吉本就抱着鱼死网破之心,如今功亏一篑,他已是心如死灰,几乎没怎么用刑,他便交代了前因后果。
很少有人知道,多吉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因父母早亡,兄弟二人自幼便相依为命,后来兄长为了谋生,设法到南岐军营中谋了个差事,因他办事机灵,又有一把子力气,便被擢升为了小队长。
多年前南岐与大雍一战落败后,机缘巧合之下,多吉的兄长被阿扎尔王子选中,随他手下的议和使团一起赶赴大雍。
而在这场至关重要的议和宴会上,南岐使团中原本属于主战派的一些人口服心不服,几番挑衅之下,便引起了那场比试。
多吉的兄长参军后屡战屡胜,从无败绩。
对上当时只是个十几岁少年的容久,自然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可正是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弱不禁风的少年,让他在两国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从大雍回来后,多吉的兄长也因此事遭人针对冷落,自此一蹶不振,直到死在了与别国交战的战场上。
南岐刑房中。
多吉被绑在刑架上,浑身鞭痕错落,说完这些话后他扯动嘴角,抬起头恨恨瞪向容久。
“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害得我哥在众人面前惨败,他回来后就不会被排挤针对,也就不会死!都是因为你!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为了借机爬上高位,用我哥当你的垫脚石……”
坐在对面的容久神色恹懒,听到这话也并未动怒。
他眼眸低垂,轻笑一声:“真是可笑……我还当你与刘思邈是一伙的,原来竟是这样一个无聊的故事。”
多吉被仇恨折磨多年,眼见仇人就在面前却无力报仇,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现在听到这话,愈发地控制不住自己。
他狠狠朝容久唾了口血沫,怒声道:“我呸!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一定会遭报应的,阿古拉神庇护我南岐勇士,你害死了我哥,你一定会被上天惩罚!你为了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利用别人,不择手段,甚至背弃家族,选了断子绝孙这条路,你活该!”
正准备向外面走去的容久身形一滞,跟在身后的浮寒与逐暖也顿时停下了脚步。
逐暖眉头紧皱,浮寒蓦地回头看向多吉,当即便要上前用刑教训教训这人。
“浮寒,”容久没有回头,毫无波澜的声音也听不出喜怒:“这里是南岐,他是南岐人,一个蝼蚁之辈罢了,两国关系最重要。”
浮寒攥紧拳头,气得浑身颤抖:“那又如何?!他对您出言不逊,就早已不顾及这些了,我们又凭什么要因此受制于人!”
“闭嘴!”容久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怒意,似刀般的眼锋扫向浮寒:“他如今是阶下囚,你也想和他一样吗?”
逐暖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拉着浮寒跪下:“督主,他也是担心您,才会关心则乱,还请您饶了他这一回!”
容久还没开口,多吉便大笑出声。
“好啊!真是精彩!就是这样……你们最好把我杀了,不然我会生生世世地诅咒你!”
浮寒单膝跪在地上,垂首不语,却兀自咬紧了牙根,逐暖跪在他身边,眼中也有怒意翻涌。
唯有容久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淡然自若地走回多吉面前。
他连下巴都未曾低下分毫,眼神轻蔑地俯视着对方,唇角笑意讥诮:“那你最好大声一点,不然记恨本督的人太多,声音太杂,怕是听不到你这无关痛痒的诅咒。”
面对怒火中烧的多吉,他面不改色地理了理衣袖。
“至于你说什么兄长因我而死……呵,你们兄弟还真不愧是血脉相承,一样的窝囊怂包。”
“你说什么!”多吉大喝道。
容久侧目瞥了他一眼:“不过败了一次,他便一蹶不振,这不是窝囊是什么?你杀不了那些欺压他的人,却妄想以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挑起两国战乱,以此报复本督,不可笑吗?不是和你那兄长一样怂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