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并不是担心这个,”沈莺歌的目光在他和凌烽之间打了个转,试探道:“只是你不回去,拈花阁怎么办?”
原颜朱从容不迫地晃了晃扇子,笑意愈深:“反正你去了那么多次,他们也都与你熟络了,不如就交给你帮我看着可好?”
短暂的寂静被无限拉长。
有那么一瞬间,沈莺歌几乎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我说,可否劳烦少楼主帮我暂管拈花阁一段时日……”
“不可!”沈莺歌当即出言打断。
开什么玩笑,让她去当青楼老板?那岂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她既不懂做生意,更不熟悉青楼迎来送往间那些明里暗里的规则,真让她管,恐怕不过一个月,拈花阁就要关门大吉。
见她不同意,原颜朱也不急。
他好整以暇地揣起袖子:“少楼主先别忙着拒绝,不如先听听我开出的条件如何?”
“你开什么条件我也绝不可能同意!”沈莺歌言辞凿凿。
“少楼主怕不是忘了,拈花阁接待的都是什么人,”原颜朱凤眸一扫,笑吟吟地看向她:“你想查却无从下手的事,说不定就能从那些人口中得到线索。”
沈莺歌:“……你继续说。”
“之前少楼主让我查的事,我已派人查了一阵子,到现在为止,都还未找到任何线索,但越是什么都找不到,便越是可疑,”原颜朱抿了口清茶,眯起眼眸:“所有事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线索,若找不到,要么是这件事本就不存在,要么便是幕后之人行事很绝……手眼通天。”
最后一个字眼落下,沈莺歌的眼睫倏地一颤。
等了片刻,原颜朱收起正经神色,调侃笑道:“不止如此,若少楼主愿帮属下这个忙,拈花阁的利润我可以分你一半,按理说这是我的私人产业,一切盈亏都与醉西楼无关,不过少楼主若应了,那就相当于做两份工,我补偿你一些也是应该的。”
听到有银子可拿,一旁的追月顿时眼睛一亮。
他指着自己极力推荐:“原先生!我我我!我可以帮你这个忙!我都不用五五分,四六!你六我四怎么样!”
歘——
凌烽眼刀横扫,毛遂自荐的人顿时噤了声。
但又不太死心,仍暗戳戳地用眼神向原颜朱示意,可惜并没人理他。
沈莺歌恨铁不成钢地瞥了追月一眼,摇头暗叹,怎么这家伙总是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难怪现在越来越多的黑心商人压榨伙计还不给涨月钱,追月这样的人要担一半责任!
她故作犹疑片刻,板着脸道:“二八,我八你二!若是不成,那就请原先生另请高明!”
“成交!”原颜朱毫不迟疑,立时拍板。
沈莺歌:“?”
是不是砍得太少了?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口,对方也答应了,那就不好再反悔。
她无奈点了点头:“不过我白天还要去锦衣卫当差,晚上可没办法一直盯着,而且你那里的东西我也都不熟悉……”
原颜朱捋了下垂在胸前的长发,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些少楼主不必担心,我都已安排好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眨眼的功夫,芷昔便出现在了桌旁。
她单膝跪伏在地,抱拳行礼:“属下见过少楼主,见过二位掌事。”
“少楼主晚上困了,只管去休息便好,如果有什么事,知更自会上楼喊你,若有其他无法处理的问题……”原颜朱朝芷昔的方向示意了下:“问芷昔即可。”
沈莺歌有些疑惑:“那你直接让芷昔管着不就好了?”
“我需要一个能够在明面上坐镇之人,少楼主也需要一个机会,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虽然沈莺歌总觉得这老狐狸似乎在悄悄打什么小算盘,但这件事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原颜朱也不会害自己,辛苦是辛苦了些,不过就当帮帮忙,还有银子拿,也并无不可。
想到这里,她终于点了点头:“那好,我会尽力。”
原颜朱煞有介事地一拱手:“那就辛苦少楼主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对了,还有一个消息,也得告知你一声。”
“原先生请讲。”
原颜朱笑意微敛,正色道:“今早刚收到的消息,您在南岐救出来的那位九公主从废弃王陵出来后,连着昏迷了两日,昨日下午突然毒发,性命垂危。”
“什么?!”
沈莺歌顿时一震。
须臾之间,她便已将当时的所有情况回想了一遍。
救出沈蓁蓁后她亲眼看到有锦衣卫为其诊治,即使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看那两人的反应,应当并无大碍才对。
后来她回去时,逐暖最先带出去的人里也有沈蓁蓁,那个突然反水的南岐人应当还没来得及下手,怎会突然……
原颜朱见她脸色骤变,叹了口气,继续道:“而且因为之前并无毒发的预兆,九公主平安救出的消息先一步送进了宫里,这样一来……”
闻言,沈莺歌蓦地攥紧了手掌,眉头也不自觉地拢了起来。
也就是说,现在弘光帝可能并不知道沈蓁蓁还中了毒,若是沈蓁蓁最后能平安无事还好,若是她在南岐身亡,不止容久会担上一个“欺君”的罪名,大雍和南岐之间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
万一当真发展到最坏的结果,因此事致使两国和平毁于一旦,那容久岂不是成了最大的罪人,就算本不是他的错,可朝中那些虎视眈眈许久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更重要的是,战火一旦重燃,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到波及。
“少楼主暂时不必担忧,在九公主生死未明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就算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沈莺歌曲起指节,无意识地轻咬了几下。
沉吟片刻,她才道:“我明白,若再受到什么消息,记得及时告知我。”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