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进门时她便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从前她也没见过真正的木槿花,因此,并未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而现在……
沈莺歌的目光落在那丛生机勃勃的木槿花上,久久难以收回视线。
陈明薇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只是看着花丛喃喃道:“可惜陛下并不喜欢这花,没办法,本宫只好命人栽到了这里。”
哪怕沈阙并不常来景坤宫,可每次看到这丛花都会大发雷霆,陈明薇不怕他,但她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若真的因为一丛花触怒沈阙,连累旁人,她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深吸了口气,沈莺歌堪堪回神,不动声色地圆话:“难怪……这花很少在宫中见到,臣在宫中行走的时间不算久,也只在皇后娘娘这里见了这一次。”
陈明薇垂眸,敛去眼底暗藏的痛色:“是啊,这花本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本宫很喜欢它。”
顿了下,她嘴角噙起一点笑意,眼底神色复杂:“木槿花喜光耐阴,好水耐寒,生命力极为顽强。”.??m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陈明薇,沈莺歌眉心微皱。
帝后私下关系不睦这她知道,但这般费尽心思地留下一丛花……着实令人在意。
暗自思忖了下,她轻笑着附和道:“皇后娘娘如此喜爱,怪不得它被人照料的这样好,臣以前倒是听说过,诗经中‘颜如舜华’里的舜华二字,指的便是木槿花。”
听到这话,陈明薇半拢在袍袖下的手指倏地收紧,指甲划过手背,留下一道泛白的痕迹。
她心不在焉地低叹一声:“是,颜如舜华……”
——
出宫后已过午时,沈莺歌先回了趟北镇抚司,将沈阙解了容久禁足的消息告知众人。
浮寒忐忑万分地等待了半天,终于等来想要的好消息,顿时欣喜万分。
他像是收到指令的大犬,当即便要奔出门去,飞速撤了容久府邸外守着的锦衣卫。
然而还没等他迈出步子,就被逐暖拦住。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逐暖按捺下同样激动的心情,板着张脸提醒:“旨意是陛下亲口告知指挥使的,那自然也该指挥使去见督主,你凑什么热闹?”
他瞥了眼正关上门洗漱的沈莺歌,心道,况且督主现在想见的,可不一定是他们这些属下。
约莫一刻钟后,沈莺歌洗漱完毕,整理好了着装,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带着人赶往容久府邸。
——
守在府邸内外的锦衣卫得知此事,均有些意外。
不过圣旨已下,指挥使也不可能凭空捏造,他们心里虽然意外,但表面还是恭恭敬敬地退到了大门外。
等院子里只剩下自己后,沈莺歌再也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维持了大半日的冷静神态终于破功。
她加快脚步,一溜烟地走到房门前,打开铜锁。
房门推开,暖阳泼洒而入,满室盈光。
书案前,容久捧着卷书,头也不抬道:“应指挥使来了?有何吩咐?”
他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却故意要捉弄沈莺歌。
唯有嘴角的一点微挑的弧度,出卖了他的心情。
本以为对方会忿忿不平,或怪他明知故问,然而话音落下半晌,沈莺歌却都没吭声。
他顿觉意外,抬头看向门口。
灿烂阳光为门口的人描出一层金边,落在指挥使描金织兽的飞鱼服上,熠熠生辉。
沈莺歌双唇紧抿,眼中却好似有千言万语。
端详了她片刻,容久将书反扣在案上,起身走了过去:“你怎么——”
话未说完,方才还站在门外的一人便小跑进来,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容久被她顶了个趔趄,不禁失笑:“都做上指挥使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埋在他胸口的脑袋一抬,仰头看向他,笑着咧出一口白牙:“这么多天不见,九千岁怎么还是口不对心?还装正经,难道你都不想我?”
容久脸上一怔,不太自然地别开视线,耳尖染上薄红。
调戏的目的达到,沈莺歌心情大好,搂着他腰身嘿嘿一笑:“我想你了!”
眸光微动,容久垂眼看向她,嗫嚅片刻动了动嘴唇:“……嗯,我也是。”
他无奈叹气,又拿这人没办法,只好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你辛苦了。”
“那确实太辛苦了,今天都还没顾得上吃饭,”沈莺歌松开手,转身坐到桌旁,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所以你得犒劳我,请我吃顿饭就好了,也算是庆祝我们的第一步棋圆满落幕。”
容久坐到她对面:“抓到人了?”
沈莺歌得意地哼哼了声,无形的狐狸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
“那当然,有我出马,还有什么拿不下的?”
容久扬眉睨了她一眼,无奈摇头:“都准备好了?”
沈莺歌将杯中茶水饮尽,杯子嗒一声放回桌上:“嗯,只等今夜了,还得辛苦九千岁去陪我演一出戏。”
既然被抓的黑衣人死活不愿意开口,那就找个能让他开口的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