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真的遇难了,不但自己落魄,老婆腊梅也弄丢了。
去年夏天,他带着新婚的媳妇腊梅离开马家村,临走前陈浩嘱咐他:“大哥,你一定要对腊梅好,她是我妹子,如果敢辜负她,我不会放过你!”
陈友谅也跟他保证:“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腊梅,脱离明教,给她最好的生活。”
就这样,陈浩把他俩送出了山谷口,恋恋不舍。
可陈友谅离开元宝山以后,回到湖北立马就改变了主意,把好兄弟的嘱托抛掷了脑后。
大丈夫应该纵横天下,咋能儿女情长?
现在天下大乱,正是风云突起,建功立业的时候,不拼一把,岂不白活了?
所以他二话不说再次投奔徐寿辉,又跟倪文俊混到了一块。
此刻的陈友谅雄心大振,正在等待时机,韬光养晦。
足足等了一年,机会终于来了。
江淮一带的韩山童终于揭竿而起,打响了覆灭大元统治的第一枪,大军席卷了淮北的大片土地。
此刻,位于湖北罗田县的徐寿辉坐不住了,同样揭竿而起,跟韩山童遥相呼应。
这一年的阳历八月,也就是陈浩准备收割庄稼的前夕,徐寿辉召集数千人马,迅速占领了罗田县城,然后目标直指大别山一带。
他们的番号同样是红巾军,身穿红衣,头戴红巾,一路势如破竹。
哪知道,刚刚占领罗田县城不久,元军的兵马就到了,将小县城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寡不敌众,徐寿辉没办法,只好率军突围,结果被鞑子兵一路追杀,跟陈友谅打散了。
陈友谅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逃走了,直接逃往了老家丐阳。
可回家才发现,媳妇跟丈母娘被当地的县令抓走了,关进了监牢。
陈友谅看到的是断壁残垣,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腊梅早就不见了踪影。
于是,他马不停地带人杀进丐阳的县衙,竟然发现衙门里没人。
丐阳县令早就把他媳妇送进鞑子的兵营里,邀功去了。
陈友谅勃然大怒,为了把腊梅救出来,不得不又跟鞑子兵交织在一起。
一场战斗下来,只剩下了几十个人,他本人也身受重伤,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步。
鞑子兵把他们围困在了一座山头上,这个时候他才想起陈浩。
如果有我兄弟帮助,老子何至于此?
不行!一定要派一个兄弟,到元宝山去请陈浩出山。
于是,陈友谅赶紧写了一封书信,安排一个亲随杀出包围圈,将信送到了马家村。
信上只有四个字:兄弟!救命……。
陈浩一看那字迹,十分潦草,就知道陈友谅命不保昔。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自己九死一生,会跟着陈友谅陪葬。
不去,当初他俩可结拜过,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陈友谅变成恶鬼,还不天天来拍老子家的门?吓得我阳、痿了咋办?
陈浩十分纠结。
只是犹豫了一分钟,他立马就拿定了主意,吩咐玉环道:“媳妇儿,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去一次丐阳。”
玉环差点没吓死,问:“老公,你真的要去救陈友谅?”
“他是我大哥,我不能见死不救啊。”陈浩苦苦一笑。
“可万一你死了,俺咋办啊?”玉环抱上他就哭,痛哭流涕。
陈浩只能安慰她,然后自己收拾东西。
行李收拾好,他上去了那匹赤焰神驹,然后带着报信的士兵,冲出了马家村的山谷口。
刚刚走出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喊:“陈浩哥,你慢走,带上我啊……。”
回头一瞅,竟然发现赛虞姬跟了过来,女孩儿一身的戎装。
“你跟过来干啥?回去!!”陈浩怒道。
“就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杀敌!”赛虞姬说道。
“胡闹!你是女孩子,不能上战场!”
“为啥不行?你能上,我也能上,咱俩并肩作战!”赛虞姬根本不听他的,非去不可。
陈浩上下瞅瞅她,发现女孩的打扮很利索,骑一匹白马,手里握着宝剑,好像替父从军的花木兰。
她的功夫的确很好,陈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点头:“你想去也行,但必须听我的,到哪儿以后不准胡来!!”
“知道了……我不会拖累你的。”赛虞姬这才笑了,噗嗤一声。
能跟陈浩在一起,她就高兴,因为干哥哥一走,她一个人在村里忒没意思。
接下来,陈浩快马一鞭,赤焰神驹四蹄腾空,直奔湖北而去。
他们是三天以后赶到的,那个时候,陈友谅已经在小山包上饿了五六天。
七八十个人被困,占据了险要的地势,鞑子兵暂时攻不上来。
山上没水,也没有吃的,大家早就饿得眼冒金星,口干舌燥,奄奄一息了。
眼瞅着鞑子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危在旦夕,陈浩跟赛虞姬终于赶到了。
首先来到了鞑子兵营的外围,陈浩的后背上带了粮食跟饮用水。
“妹子,你怕不怕?”陈浩问。
“哥,你不怕,妹子就不怕!”赛虞姬威风凛凛道。
“你到底是谁?为啥一直粘着我?”
“我是天香园里的姑娘啊,没地方去了……。”
“胡说八道!你根本不是中原人,应该是个胡女,你的肤色还有头发,都跟中原人不一样!”
这一战不知道生死,陈浩想把赛虞姬身份的谜题解开。
赛姑娘却微微一笑:“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但我可以保证,绝不是你的敌人……。”
“那好,咱俩并肩作战,冲过去!”
“冲啊——!”没等陈浩进攻,赛虞姬已经挥起宝剑杀进了敌营。
陈浩不敢怠慢,担心她受伤,只好跟在后面同样冲了进去。
三匹战马从山坡上骤然飞下,身后扬起一片尘烟,早就被鞑子兵营的人发现了。
“放箭!放箭!不准他们靠近!射死他们!!”守营的鞑子兵发现不妙,立刻命令弓箭手戒备。
一百多根利箭纷纷怒射而来,满天跟下雨一样。
第一个倒霉的竟然是哪个送信的士兵,胸口瞬间中了十多根利箭,当场被射落了马下。
陈浩将身子一侧。藏在了马肚子的下面,好多利箭都射空了。
赛虞姬的身影同样很利索,一边躲闪,一边用宝剑拨打雕翎。
眨眼的时间,两匹马就冲到了大营的门口。
陈浩的马快,赤焰一声长嘶飞身跳起,身体好比一道彩虹,竟然跳过了营外的壕沟。
古代打仗就这样,为了防止敌人偷袭,都会在大营的外面挖壕沟。
壕沟很宽,也非常深,步兵过不去,普通的骑兵也无法跃过。营门口有吊桥。吊桥落下,自己人可以随意通过。
下面安插了好多尖利的竹竿,一旦人掉进去,立刻会被刺穿身体当场毙命。
陈浩骑的是宝马良驹,这条壕沟根本无法抵挡赤焰,很容易就跳过去了。
陈浩的战马落在了鞑子军的兵营里,他二话不说挥起唐刀,首先杀开一条血路。
抬手一挥,前面的士兵就倒下一片,赤焰神驹又踢又咬,好几个士兵都被踹飞了。
赛虞姬是从营门口的吊桥上过来的,因为陈浩已经杀开一条血路,所以她很顺利也杀进了鞑子的兵营。
女孩子挥起宝剑,三两下就砍翻了好几个士兵。
陈浩吓一跳,赶紧阻止她:“不准杀人!!”
赛虞姬却说:“不杀他们,他们会杀我的!”
“那也不行!打伤他们就行了!不能赶尽杀绝!”
赛虞姬怒道:“就你心慈手软!!”
于是,两个人并肩作战,好像两股旋风,从兵营的这头刮到了那头,所到之处无不披靡。
陈浩第一次发现赛虞姬的功夫非常好,简直是个女特种兵,剑法舞动起来风雨不透,碰着就倒,擦着就伤。
不是他在旁边阻拦,女孩的前面就倒下了一大片尸体。
其实围困陈友谅的也没多少人,最多一千五百人。这群人是跟着他一路追击过来的,死咬不放。
而且因为环形包围,人员比较分散,所以陈浩跟赛虞姬很快就冲开一条血路,找到了上山的小道。
陈浩断后,让赛虞姬先上了山,两个人一前一后,直奔山顶。
一口气窜上去,再次见到陈友谅的时候,那小子哭了,一下扑过来抱上了他:“兄弟,你可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陈浩翻身下马,赶紧给士兵们分发粮食跟水源,然后问:“哥,你咋搞的?自己混这么惨,还把老婆混丢了,腊梅呢?她那儿去了?”
其实他这次来,也不完全是为了救陈友谅,多半是为了腊梅。
在马家村的那段时间,腊梅已经把他当做了哥,他把女人当作了妹。
妹妹被人劫走,做哥哥的咋能不管?
“兄弟……一言难尽啊。”陈友谅赶紧把自己在罗田县被围,和腊梅被县令劫走的事情跟陈浩说了一遍。
陈浩听了以后却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还有脸说?当初我是咋着嘱咐你的?让你离开倪文俊,好好跟腊梅过日子,你特么耳朵塞驴毛了?我妹子如果有一点伤害,老子跟你没完!!”
他才不尿陈友谅,你孙子厉害咋了?以后差点成为皇帝,那又咋了?
丢下自己老婆不管,就不是个男人。
陈友谅被干弟弟骂得狗血淋头,不敢作声,只能赔礼道歉:“弟,我不甘心屈居人下啊,想建立自己的事业……失去这个机会,就再不可能了。”
陈浩怒道:“你特么就知道功名利禄,就知道要江山,早知道这样,我绝不会让腊梅嫁给你……。”
发现他们兄弟两个吵,赛虞姬说话了:“你俩别吵了,还是想想怎么突围吧……还有,如何把腊梅姑娘救出来……。”
陈浩立刻问:“腊梅在哪儿?那个兔崽子县令,把我妹妹弄哪儿去了?”
陈友谅低着头说:“她在……蕲州,已经被送走半个月了。”
“你说啥?”陈浩一听,脑子里轰地一声。
心想:完了,蕲州可有四五万鞑子兵,腊梅被弄到哪儿还有好?
说不定早被元兵糟践了,你陈友谅已经被扣了一身的绿帽子,等着变乌龟王八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