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真是你亲生的,就在我出嫁前的那天晚上……。
再后来我嫁给了沈三哥,我们俩一直做了六年的假夫妻啊。
三宝出生后就再也没见过亲爹的面,就算见到了也是视若旁人。
在山西的那段日子里你知道我们娘儿俩是咋熬的吗?
我的怀里抱着孩子心里却想着你,日日夜夜睡不着觉。
沈三哥也把我们母子丢下不管了,每次回来留下一堆银子扭头就走。
三宝从前就缺少父爱,那年他出天花,发烧五天五夜,那时候你在哪儿?知道我跪了多少庙宇,磕了多少神像吗?
孩子五岁的时候就看出沈三不是他亲爹,因为两个人根本无法交流。
当他知道亲生的父亲是你时,孩子有多高兴你知道吗?
因为他发现父亲是个英雄,披荆斩棘争夺天下的英雄,他的父亲善良,博学,武艺高强,带领千军万马,扫平四夷的伟人。孩子以你为傲啊。
你却不分三七二十一,抬手就打,到底是不是人啊?陈浩,你就是个秦兽……!”
玉妮哭了,抱着孩子咿咿呀呀十分伤心。
这些年她真的吃了不少的苦,无处宣泄,今天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一股脑倒了出来。
而且这些话她只会跟心上人说,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提。
陈浩惊愕了,瞪大双眼跟做梦似得。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和玉妮有过一晚风丨流,还生了这么乖巧的娃。
不会是做梦吧?儿子跟新老婆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的手颤抖起来,一点点靠近玉妮,也把三宝抱在怀里,说:“玉妮,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对不起,我混蛋,我就是个秦兽,那一晚是不是我强制了你?”
玉妮摇摇头:“没有,是俺自愿的,俺就是要跟你好,怀上你的娃,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起初是报恩,但是后来才知道离开你不行,玉妮是真的爱你啊……呜呜呜。”
女人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扑打,一拳拳打在男人的身上也敲击着他懊悔的灵魂。
陈浩不由自护抱上了她,将儿子跟玉妮一起揽在了怀里。
“玉妮,你受苦了……放心,我会给你幸福的,也会负责任……。”
这时候不接纳玉妮也由不得他了。炕都上了,娃都生了,还能咋着?
将就着过呗,大不了当做第五房女人给娶了。
大人哭孩子也哭,这时候的马三宝是幸福的,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和谐了,圆满了。
玉妮哭够却把男人推开了,说:“陈浩哥,你把三宝带走吧,这本来就是你的血脉,应该认祖归宗,孩子都要回到爹的身边,只有跟着你他才能长大,以后再也别让他回云南了……。”
“那你呢?难道不跟着我走?玉妮,咱们一起回南京去过幸福快乐的生活。”男人扯着女人的衣角有点可怜巴巴,苦苦哀求。
玉妮却摇摇头:“我不能跟你走,家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你有了四房老婆,再也装不下第五个女人了。
我还回到云南去照顾沈三哥,再说皇上有圣旨,不准玉妮走出云南半步,现在为了找儿子我已经抗旨了……。”
“玉妮你别走,别走好不好?”陈浩真是恋恋不舍。
“哥,我必须走,不然会给你惹麻烦的,你跟儿子……保重。”
女人终于站起来擦擦眼泪,马三宝上去抓住了娘的衣服,也是哭哭啼啼:“娘,不走,不走,咱们跟爹在一起多好啊,回家吧……。”
“娃,俺的娃啊……。”玉妮又蹲下抱上了孩子,捧起了马三宝的脸。
她说:“三宝,以后就跟着爹,听他的话,也听你几个姨娘的话,知道吗?
还有,以后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叫他爹,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叫,我不想外人知道你爹有这么个儿子。
第一对他的名声不好,第二对你也不好。
你爹杀了那么多人一定会有人报复他的,只要你们不确立关系,外人就不会拿你下手。这是保护你的唯一办法。”
马三宝很听话,点点头说:“娘,三宝懂了……。”
“那……跟娘再见,以后有机会娘会来看你的……。”
女人说着,一步一步离开了,两步一回头。
“娘……娘……。”马三宝冲着母亲再次呼喊。
陈浩的心里非常难过,但他不能留玉妮。
首先,沈三在云南没人照顾,其次,朱重八真的下过圣旨不准她回来,否则就是抗旨。
而且他明白女人为啥这样教育三宝,就是在保护孩子。
其实玉妮早就来了,一直跟在那八个鞑子兵的后面。
起初她很想救儿子的,但没找到机会下手,直到那八个人把三宝领进军营。
常遇春这伙人跟元军血战的时候她也在场,女人奋力冲杀却怎么都无法打破缺口。
再后来陈浩赶到她才吁口气,知道三宝死不了了。
剩下的二十来天她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跟男人见面?
最后忍不住总算见了,她想自己的一生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一走千山万水,夫妻恐怕很难再团聚了,母子也很难再团聚。
把儿子留给陈浩同样是为了他好,毕竟国舅府的条件好,吃穿不愁,还有先生教他读书。
女人选择了默默离开,就像一条母狼将狼崽子养大断奶以后带进狼群一样。
“娘……娘……。”马三宝在后面冲着娘呼喊,招手,玉妮捂着脸跑远了。
果然,她这次跑到云南好几年都没有出现过。
陈浩把马三宝抱起来说:“三宝,你娘走远了,走,爹领你回家……。”
“爹,娘说了,以后不能让俺叫你爹,要叫干爹。当着人的面俺是你干儿子。没人的时候俺才能叫。”
陈浩点点头:“好,你娘想得周到,现在没人,你喊一声我听听。”
“爹。”孩子甜甜喊了一声。
“再喊一声?”陈浩听得如醉入迷。
“爹……。”
男人的眼泪扑簌簌流下,无以言表,一口吞在了孩子的脸上亲个不停。
马三宝嘻嘻哈哈笑了。
常遇春埋掉一个月以后,陈浩整理一下行囊离开了柳河镇,不得不返回南京去。
因为南京城的朱重八一会儿一道金牌,一会儿一道银牌,跟催命鬼似得。
常遇春死了,可北伐还要继续,到底安排谁做这次北伐的主帅?朱重八发愁了。
徐达,汤和,冯国胜还有廖永忠那伙人都有自己的职位。常遇春的位置空闲了。
按说应该有陈浩补上,可他是绝不会亲自领兵的。
朱重八没办法,只好把他召回来商量。
回到南京,他进去皇宫发现李善长跟刘基都在。
刘基的意思,应该徐达跟汤和为主,廖永忠跟冯国胜为辅,安排冯国胜的人马进驻大漠,作为疑兵,然后徐达跟汤和的主力迅速攻取元上都。
但是李善长反对,因为他跟冯国胜的关系好,竭力推举姓冯的为主力,两个人出现了分歧,甚至吵得面红耳赤。
陈浩进门以后,他俩一起问:“陈大人,你说安排谁做主力?”
陈浩说:“常兄弟没了,但还有一个人可以顶替他的位置。”
“谁?”
“蓝玉……。”陈浩斩钉截铁道。
一句话说出,几个人都不做声了,一起说:“对!那就用蓝玉。”
关于蓝玉这个人大家都很相信,因为他是常遇春的小舅子。
起初这个人并不出色,在姐夫常遇春的麾下效力。
但是后来却作战勇敢屡立奇功。只要是常遇春出现的地方必定能看到蓝玉的身影。
他是从千户侯到指挥使一点点升上来的。
特别是捕鱼儿海一战,大破元军,从此名扬天下,也是因为这个,朱重八才封他做了梁国公。
蓝玉这个人很低调,从不贪功,做事情谨慎,而且带兵的谋略跟常遇春不相上下。
他是站在宏观的立场上提拔蓝玉的,让刘基跟李善长哑口无言。
朱重八点点头道:“那好,就安排蓝玉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使,讨伐北元,直奔甘肃。”
就这样,圣旨传下去传到了蓝玉的府里。他几天以后就带领本部人马出发了,顶替了常遇春原来的位置。
陈浩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跟着蓝玉一起走,再次奔赴前线。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朝廷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但朱重八不放他走,只是说:“国舅,这次西征你战功显赫,太累了,应该回家跟几个夫人团聚,再说朕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你讨教。”
陈浩心说:你狗曰的就是死都要拉上我垫背,还不是为了朝局的稳定?
圣旨难违,他只能留在京城里。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问:“皇上,臣好久不在家,不知道几位皇子的学业怎么样了?有没有荒废?”
“嗯好,很好!他们读书都很用功,我又为他们聘请了新的先生,但新先生没有你跟马有财教得好。”
“那好,从明天开始,臣还是做太傅,教会几个皇子功夫好不好?”
“随便,反正你小子进皇宫跟上自家炕头一样。谁让你是我小舅子?”
“对了,我最近新收一个书童,聪明伶俐,天资过人,我想这娃娃陪伴四皇子朱棣读书,不知道皇上答应不答应?”
陈浩已经考虑很久了,只有把马三宝弄进皇宫里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跟着自己太危险了,天知道那天忽然来个敌人,冲自己儿子下手。
朱重八说:“小舅子,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你也问我?自己看着办。”
“遵旨……。”陈浩屁颠颠的,果然,几天以后就把马三宝弄进皇宫,陪着朱棣一块读书。
自此后,马三宝做了朱棣的书童,他陪着朱棣一块长大,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当朱棣知道马三宝是陈浩舅舅亲生的儿子以后,他可乐坏了,甚至觉得他俩是亲兄弟。
两个人无话不谈,而且真的结拜做了兄弟。
几十年后,朱重八驾崩把皇位传给了孙子朱允炆,朱棣勃然大怒。
他一怒之下从北京打到南京,那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燕王扫北……终于建立了一个崭新的永乐王朝。
马三宝利用一身的功夫跟智谋为他立下了盖世奇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