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什么仇恨?”桂丫更懵了。
“天齐哥哥,你不要走!”云团听她爹说李天齐要走了,着急地跑了过来。
李天齐看到小团子的眼睛十分的不舍,眨巴着好像就要流出眼泪来。
小孩子的情感是真挚并热烈的。
他不过在这里待了个把月不到,但小孩子已经对他产生感情了,他也对白家产生了感情。
这件事,或许跟眼前的两个孩子无关,他也不想她们掺和到这里面来。
李天齐冷静下来选择沉默,背上包袱要走,桂丫移步上前挡在他面前。
“今天你不把话说明白,就别想走了。”
“你……”李天齐欲言又止。
你怎么不讲道理?
“对,把话说清楚。”
小团子学着姐姐的样子,也挡在李天齐面前,尽管她不知道要把什么讲清楚,反正跟着姐姐就对了。
“你别看你年纪大,我也是每天干活的,体力不输你。”
说着,桂丫给云团使了个眼色,云团立马会意,嗷嗷叫着上前抱住李天齐的一条腿,像个小肥猫一样扒在上面。
云团:“哈哈,这下你走不了了!”
李天齐无语凝噎,他有生以来,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姐妹俩。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桂丫用云团“严刑逼供”。
李天齐红着眼睛,缓缓说道:“一月前,我的爷爷被一伙贼人,乱马踏死……”
“!”桂丫震惊得张大嘴巴,她将李天齐推到屋里,“进屋细说。”
外面忙活着的白建章一瞥眼看到这一幕,不禁发笑:天齐这小子,真是惹姑娘喜欢,自家两位千金,都不愿人家走呢。
桂丫、云团将李天齐堵在屋里,叽叽咕咕审问了半天,最后满面疑云地走了出来。
她们走后,李天齐发了半天怔。
天色将暗,他将身上包袱解了下来,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火绳。
看着火星在黑暗中一明一暗,他不禁自我嘲笑起来。
闹了半天,又是一个误会。
“我真是够傻的,仅凭一根胡椒树枝,就认定是白家指使的贼人,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李天齐自罚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随后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
真好,真好,老天没有对他这么残酷,爷爷的离去,跟白家无关。
他就知道,善良的团子一家,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
但那贼人到底是谁?
如今来看,白家似乎也处于危险当中。
为了团子一家,他暂时也要留下来。
没有心灵上的纠结,他这一夜睡得颇为踏实。
甚至第二日起来,主动帮桂丫做起了花瓣酒来。他不仅在酒品方面有天赋,在茶水方面也深有研究。
桂丫就像是请了个师父似的,从李天齐那里学了不少小妙招。
她自然不白学,经常送好吃的过来,饭馆里其他的伙计,也跟着享了不少口福。..??m
李天齐这边干脆利落、毫无余地地拒绝了李家,李母回家对女儿道:
“人家说了,不认识你,也不想娶亲。”
李母自觉有些难堪,这件事也不再提起了。
可是李小雁却不甘心,什么叫不认识?明明那天他也来相看了,怎么会不认识?
想必是白家为难了他,他上无父母的,也无人帮他说话,于是李小雁决定亲自过去见他一面。
在乡下,男女大防就没有高门大户里那么严格。两家若是订了亲,都可以直接当亲戚来往。
李小雁跟家里说了个由头,打扮了一番去了镇上,找到了金葫芦饭馆,托人将李天齐喊了出来。
一看到他,李小雁觉得整个人都明媚起来,这样仪表堂堂的人,大热天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那些村汉们皆比不上他。
李天齐看到眼前的女孩,好像确实在哪里见过,问道:“姑娘你找我有事?”
“天齐哥,我就是李小雁。”女孩不能在这耽搁太多时间,遂鼓起勇气,大胆直白地说起来。
“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白叔家里,你还记得吗?”
李天齐点点头,动作表情都十分大方,并没有害羞的意思。
“你,你觉得……我哪里……”
李小雁吞吞吐吐,始终问不出来,说着说着似乎自己也受不了这副结巴的样子,一口气问道:
“天齐哥,你若是到我家里,我不让你干活,你可以专心读书,我做绣活供你读书。我家也有几亩田地,我还能种菜卖,读书勉强也能支持的……”
李天齐立即有些尴尬,李小雁看到他的神色又补充道:
“就算考不上,你我有手有脚,以后日子也不会差的,我也不会嫌弃你……”
只要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比村里那些憨头笨脑的男人们强多了?
李天齐尴尬一笑,“你误会了,我并不打算去你家里……”
“我知道你不想做上门女婿,我们自己单出去过也行的……”
这句话已经是李小雁这个姑娘的极限了,她的脸已经红得跟红苹果似的。
“小雁姑娘,十分抱歉,我并无意成亲。我虽然读过书,却并不打算科举。我身世飘零,对于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位良人,谢姑娘厚爱,在下还要去后院做事,不便久留,告辞。”
李天齐行了个礼,转身回了后院,留下李小雁一个人在原地手足无措。
李小雁感觉跟吞了个葱头似的,鼻腔发酸发痒,想哭,但也说不上委屈。因为对方态度恭敬,礼貌和善,没有一丝看不起她的意思。
但是遗憾、难受,觉得无力,仿佛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她已经做了一个女孩子能做的所有努力了。
桂丫从门缝里看着,李小雁抹抹脸快步离去的身影。她承认,偷听偷看不是君子所为,但她只是个小女子,应该没关系吧?
虽然她不喜欢李小雁特意跑过来,但是看到她所说所做的,还是大受震撼。
小雁姐虽然被无情拒绝,但这样至少以后不会后悔吧?
桂丫正沉思着,忽然前堂传来一阵喧闹,客人们全都涌到门口争相观看。
大街上走过一队接一队的人马,衙差们打着“肃静”“回避”的白粉牌,后面又有人打着对旗、对锣、对伞,抬着一顶轿子,听人说,是京城的钦差到青云县来了。
钦差的仪仗却不去县衙,直奔胡员外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