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翰心中大骇,但面上冷冷的,说:“我们干什么,关你们什么事?”
“你银钱赚够了,也该出点血了。”为首的一个汉子说,方翰看着他,不像是村民,倒像是个城中的混混。
“我听不懂你说些什么,让开,别耽误我家事。”
面前人却纹丝不动。
“县里到处都说,必须拿你方家的人祭祀山神,这场瘟疫才能过去。”
“一派胡言!你妖言惑众,煽动百姓,这样行事,齐大人绝饶不了你!”
久住县里的都知道,这方翰跟齐大人连着亲。
那为首之人笑一声:“呵,齐大人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能管得了你?”
“别跟他废话了,直接带人走!”
“对,抓走,祭祀山神!”
方太太低声啜泣,将方舟紧紧搂在怀里,方舟怀里还抱着白虎。
方翰顾忌着家人,放缓了语气,“有什么话,跟我说就行了,我跟你们走,让我媳妇和儿子回家去。”
“你不行,我们请高人算过了,要祭祀一个童子才行,将你儿子交出来!”
“没门!”
“抢人!”
场面顿时乱起来,方翰被人按在地上,脸上沾了泥土,狰狞得吓人。方太太被几个汉子推倒在地,方舟就被拽了出去。
白虎一爪子搂在那汉子手上,瞬间冒血。
“死猫!我劈了你!”汉子拔出菜刀。
方舟紧抱着猫蹲在地上,“别!我跟你们走,别打我爹娘!”
见他老实,众人才息怒。
方舟将白虎交给娘亲,“娘,你帮我照顾好它们。我跟他们走一趟,走个仪式,还回来的。”
方太太声声嘶喊:“不能,你不能去!”
“走!”方舟被人拽着走。
“儿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方翰几乎喊破了喉咙。
*
胡庸家,胡朱弦撑着病体从床上爬起来,对镜照看。
“啊——!”她忽然惊叫一声,她爹娘慌忙跑进来,脸上都捂着面罩。
“大丫,这是怎么了?”
胡朱弦哭着,指着她的脸说:“娘,我脸上起了一个红点了!”
杜氏近前一瞧,还真是,右嘴角冒了一个红点。
她心一慌,还是先安慰女儿:“没事没事,过几天就消下去了。”
胡朱弦扔了镜子,抱头大哭:“好什么?过几天就会烂脸,我要毁容了!”
她爹说:“闺女,现在能活着就不错了,你放宽心,病才能好。”
“脸毁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央求她娘:“娘,你给我弄点冰水来,我敷脸,一定能给红点子消下去!”
“这怎么能行呢?你还发着热呢。”
“快去!!”
*..??m
白家隔壁,李天齐还迷迷糊糊病着。袁叔每天给他熬狐尾草喝着,但目前没见起效。
云团缩在床上,家人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在悄悄跟莲莲说话。
“莲莲,你的莲池水,可以治好天齐哥哥吗?”
“莲池水现在只能修复外伤,他这种瘟病,怕是不行。”
云团瘪瘪嘴:“那我该怎么办呢?姐姐伤心,我也好难过,天齐哥哥那么好,我不想他离开。”
莲莲踌躇了会,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
她想说,其实有一个救治办法,但为了团团考虑,她到底没说。
这天,桂丫刚给李天齐做了一碗莲子粥,那边袁叔隔着院墙喊起来:
“不行了,孩子不太行了。”
桂丫赶紧就跑了过去,不仅她,其他人也都跑过去了。
陈老太擦着眼泪问:“天齐那孩子咋样了?”
袁叔隔着墙扔过来一个布包,说:
“桂丫,你收着,这是天齐给你的。天齐开始说胡话了,身上烂了好几块,怕是挺不过今晚了。”
桂丫拾起来布包,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白小珍搂着女儿:“好孩子,别难过,让他安心走吧。”
桂丫嚎啕大哭,似乎要将这阵子胸中积郁的阴霾全都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开眼,好人却要早早送命?”她哭诉命运的不公。
白家人都是潸然泪下。
哭了一阵,桂丫渐渐平复了情绪,擦干眼泪走进厨房,将做好的莲子粥端出来。
她捧着粥来到墙下,“袁叔,你将这粥喂给他吧,他最爱莲子粥,吃饱了好上路,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袁叔接了碗,“好,桂丫,你宽心点,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啊。”
小白家开始张罗李天齐的后事了。
桂丫回了房,将那布包往床头一放,也顾不得看,就开始给李天齐做衣服,“走的时候穿,暖暖和和的。”
云团发了愁,看来狐尾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