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泗觉得怪尴尬的,听话地洗起了脚,老袁头也将一双脚放了进来,两个人一起洗起脚来。
袁泗看着一双粗糙的大脚踩在自己脚上,尴尬得半晌没说话。头一阵阵地发晕。
他爹娘去得早,早就忘记了父亲的感觉。就是他爹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对过他。
父亲都是严厉的、不苟言笑的。眼前这个疯癫的父亲,却很慈爱。
老袁头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儿子住的房间,嘴里絮絮叨叨:
“儿啊,你这住的地方太小了,怪不得一把年纪没娶到媳妇儿……我记得我攒了不少钱来着,哎可惜我脑子坏了,记不起来了。等我记起来了,就给你娶媳妇,我就等着抱孙子孙女……”
絮叨个不停,直到水凉了,袁泗自擦了脚睡觉,老袁头才闭嘴,老老实实躺到自己的小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袁泗却睡不着了,黑夜中对着墙壁侧躺着,闭着眼睛,眼泪却从眼角滑下来。
自那以后,老袁头就跟着袁泗住了下来,平时袁泗出去干活,他就待在饭馆里帮忙,洗个盘子刷个碗的,要罗惠兰给他开工钱,说要攒着给儿子娶媳妇。
罗惠兰倒不是舍不得这点工钱,就是这老袁头粗手笨脚的,每天都要打碎好些个碗盏,工钱都不够赔的。
见他身强力壮的,袁泗就安排他去劈柴,他干得倒是起劲,刀工好,柴劈得干净利落又整齐。
干完活了,就洗衣晒被,袁泗原先房间脏乱差,现在被老袁头收拾得干净多了。
除此之外,就是跟云团玩,用木棍给她削了把极漂亮的木剑,教她舞剑、扎马步、打拳。
罗惠兰瞧着,觉得这老袁头之前不是个镖局的,就是个闯江湖的练家子。
练完了,老袁头就让云团去李天齐那里给他拿酒喝,无论喝多少酒,就是不醉。
“噫!好酒好酒。我平生也喝过不少好酒,这酒算是上等的了。”老袁头夸赞道。
云团问他:“袁爷爷,你觉得天齐哥哥的酒能排第几名?”
老袁头考虑了下,“也就前十名以内吧。”
“第一名是什么酒?”
“第一名还没出现,只有能将我喝醉的酒,才算是第一等的好酒。”
李天齐恰好送酒过来,闻言问道:“袁爷爷,你之前都喝过什么美酒?”
若是能记得喝过的美酒,兴许能知道他的身世。
“我喝过……”老袁头忽然卡住。
李天齐一滞,看来又忘了。
“我喝过红参玉酒。”
李天齐:!!
“红参玉酒什么味道?”云团问。
老袁头捋着胡子回味道:“这酒如琥珀一般,酒香浓郁,初尝时有些苦涩,但回味甘甜,饮之能强身健体。”
“那真是好酒,天齐哥哥,你能酿出来吗?”云团转头问。
李天齐默然道:“若是有红参,我或许可以一试。”
“红参?回头问问药店,咱们买就是了。”
李天齐却知道,这红参是买不到的,它是由高丽国进贡来的,而红参玉酒,正是专供给皇上的贡酒。
这老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喝到贡酒?
不多久,袁泗提着一只鸡进来了,一眼看见老袁头又在喝酒,装作生气道:
“那个老袁……爹,你怎么又喝酒?喝酒伤身你不知道?你现在身体还没好。”
老袁头笑嘻嘻将酒瓶子藏在身后,“练功累了,喝一瓶,暖暖身,是吧团子?你这只鸡是给我带的,我儿真孝顺。”
袁泗瓮声瓮气道:“天那么热,暖什么身?你就是找理由。”
这只鸡是他从陈老太那里要来的,干娘养的土鸡,不仅下的蛋好吃,鸡肉也鲜美。他知道老袁头爱吃鸡,想着他帮自己整理房间,就给他要了一只来。
袁叔放下鸡,又看见他那一嘴的胡子,怪邋遢的,对老袁头道:
“你将你那胡子剃了吧,剃了干净还显年轻。”
老袁头忙起身,寻了刀来,云团给他找来一面镜子,老袁头开始剃胡子。
“哎我这一副美髯,养得多好,可惜我儿子嫌不干净,只好剃了吧,剃了还能长。”
老袁头刮完胡子,整个人宛如换了副模样,连袁泗见了都快认不出了。
“怎么样儿子?爹是不是变俊了?以后爹跟着你一块出去吧,绝对不给你丢人。”
袁泗却拒绝了,“出去干啥?你就在这好好养病。”
胡凌霄自那件事之后,胆战心惊了好一阵子,过了一个多月,没什么动静,就去庙里给那老头供奉了盏长明灯,渐渐将这件事搁下了。
层霄酒楼的生意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很火爆,不多久胡凌霄就购下一处大宅子,全家搬了进去。
搬迁这天,胡家热闹非凡,胡顺夫妻皆是盛装出席,邀请了些亲戚朋友,来吃乔迁宴。.??m
刘老太带着孙媳妇也来了,白建金作为亲家,也该去的,偏偏他要带上吕氏,结果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亲家老爷,您进去没人敢拦着,但是这位没资格进去。”一个婆子说道。
吕氏羞红了脸,白建金怒道:“什么玩意儿!请我去我都不去。”然后领着吕红走了。
“咱们去层霄酒楼,你想吃啥吃啥,可不能亏了咱儿子。”白建金扶着吕红,两人去了层霄酒楼。
与此同时,一伙便服装扮的人到了镇上,逮住一个路人问:
“你们这里有什么吃饭的好地方?”
“想吃好菜,您就去金葫芦饭馆;想喝好酒,您就去层霄酒楼。”
那伙人的头领想了一会,“头儿爱喝酒,咱们去酒楼。”
白建金领着吕红进店的时候,正碰上这一伙人,一群人进门,少不得有个磕碰的,一个男人不小心碰到了吕红,吕红哎哟一声,扶住了白建金。
白建金本来就有火气,对着那人骂道:“长没长眼睛?啊?爷的女人你也敢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