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个月的劳作,桃树林里隐藏着的土豆田算是被悉数挖出来种了下去,还剩下梨树林、梅树林中的土豆还没有种下。
眼下就到八月了,马有才日夜盼着援军和赈灾粮快些到来。
一则人手多了土豆种得更快,二则他担心土豆的消息传了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建章大牛等人更是几乎日夜不停地劳作,云团都要去田里送饭了,小孩子们全都扔给了魏玄。
静丫头现在已经习惯了魏玄抱她,不哭了,但其他小孩子见了魏玄还是害怕。
三四岁的小孩子胆怯地看着魏玄,“云团姐姐去哪了?我们要姐姐。”
魏玄不理他们,他们不停地问,还要开门出去。
“姐姐!姐姐!”小孩子扒着门缝叫着,几个小孩齐心协力,将门栓给扒拉了下来。
魏玄只听到一声响动,就知道他们要打开门了。
“都别动!”他沉着嗓子呵斥一声,给怀里快睡着的静丫头吓一激灵,其他小孩子也都是一哆嗦。
这个哥哥阴沉着脸,可太吓人了。
哇的一声,静丫头没哭,一个三四岁小孩子哭了起来,“我要团姐姐——”
一个孩子哭,其他孩子跟着哭,一个个都以为姐姐不要他们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扯着嗓子哭得面红耳赤,脖子上的筋都现了出来。
魏玄的房间瞬间被哭声灌满,耳边好像是有一千个小孩一起哭一样,他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实在忍无可忍,他抬手一挥,砰的一声,房梁上悬挂着的一个小筐应声而落,一枚飞刃嵌入墙壁。
“谁再哭,我就把他钉到墙上挂着。”
小孩们看着深深插入墙壁的小刀,一个个全都不敢哭了,被钉在墙上,那多疼啊。
耳边终于清净了,半晌,魏玄出声道:“筐里有麻饼,你们分着吃。”
有吃的?小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害怕这个小哥哥,但最终没有忍受住食物的诱惑,一个个凑了过去,拿了麻饼分着吃。
耳边变成了窸窸窣窣吃麻饼的声音,魏玄不经意间撇了撇嘴角,那还是云团留给他的呢,便宜了这群磨人精。
不多时,何玉书和桂丫领着云团回来了,魏玄松了口气,总算可以解脱了。
一见到姐姐们,小孩子个个又红了眼圈,跟桂丫云团告状:“哥哥,要把我们钉在墙上……”
云团看看魏玄,又看看小孩手里的麻饼:“怎么会呢?哥哥要是这么凶,怎么会给你们麻饼吃呢?你们吃了哥哥的麻饼,可不能再说哥哥的坏话了。”
小孩子们似乎也觉得有道理,手里拿着麻饼,跟在姐姐身后,一刻也不愿离开。
院外忽然骚乱了起来,几个男人抬着二狗进了院子,他的腿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往外流着血。
何玉书吓得捂住了嘴巴。
宋安邦放下二狗,吆喝着众人:“快叫上巡逻队的人跟我一起,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人,到咱们梨树林抢土豆吃呢!”
二狗也忍痛说道:“快,快点,梨树林估计困不住他们多久,你们快去。”
呼啦啦一阵,男人们都拎上家伙出发了。
桂丫按照魏玄教的,找来草药,给二狗敷上,拿干净的布条包扎了,这才止了血。
云团心疼地拉着二哥的手,“二哥,他们为什么要打伤你呢?”.?
“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为了吃的不要命。”
魏玄在旁听了,眉头皱起,“要赶紧关闭城门。”
“什么?”姑娘们问他。
“要赶紧将城门关上,他们已经知道土豆的事了,会有越来越多灾民来这的。”
三个姑娘听了,都是心头一紧。
宋安邦和袁泗等人,领着一群巡逻队的汉子,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将这群外来人给悉数捉了回来,但也都挂了花。
马有才得知消息,命将他们全都关进牢中,一面又命杨县丞紧闭城门,禁止外县人进来。
然而此时已经不少人进了青云县,县城外面,乌压压的都是,人头攒动。
马有才夜里登上门楼,手下人举着火把照向下面,放眼望去,进城的路上一眼望不见头,全都是来投奔的灾民。
“大人开开恩,开门让我们进去吧。”底下百姓苦苦哀求。
杨县丞在旁回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今早起,就不少人进城来,一开始都说是来探亲,或路过,后来越来越多,卑职才发觉可能是涌进来的灾民。”
“这群灾民来得突然,背后必有古怪,放进来的有多少?”马有才问。
“放进来的少,约莫有百数,只是这外面积压的,约有万数了。如今各地的常平仓怕是都消耗完了,不然这些百姓不会轻易去外地。”
“给我守好了,一个也不许放进来。”马有才吩咐道。
杨县丞嘴上应是,心中犯难,外面这么多百姓,他这破门楼子怕是想守也守不住啊。
县里面官兵数量有限,一部分已经被马有才调到梨树林、梅树林那边守土豆种了,留给他们守门楼的兵也不多。
夜已深,马有才没有回到住处,而是折返回了葫芦村,查看这边的防御工事怎么样了。
“大人,”白建章过来回禀,“两个小山头前的围场已经搭建起来了。”
他手一指,马有才见到不远处的梨树林小山坡下,火把林立,众人在山坡四周紧急搭建起了一排木栅栏,木栅栏前面还挖了壕沟,壕沟后面放了一排酒坛,村民们还在不停地往栅栏后面运石子。
这都是之前葫芦村守粮食的打法,如今用到守土豆田上面了。
马有才问:“后面可有防守?”
“这山坡后面是背靠大山的,我们也安排了人巡视。”
马有才点点头,吩咐梅树林那边,还有刚种下的土豆田,都要派人巡视。
眼下几乎是全村上阵了,连老头子都扛起了锄头守卫土豆田,若是再有人像今天那样要去抢土豆,肯定是不能得逞了。
“这几天严加看守,决不能让人毁了咱们的根基。”
“是。”
马有才直巡视到半夜,这才回去休息。但他眼皮一直在跳动,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