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官参见硕宁伯……”钱县令浑身抖得如同筛子似的,咚的一声给白建章磕了个响头。
白建章亲自将他扶起来,“钱县令何须行此大礼?这次若不是钱县令运来赈灾粮草和边郡士兵,恐怕这土豆种也保不下来了。”
“呵呵,呵呵。”钱县令以往伶俐的口舌像是落在了家里一样。
“土豆种下了,以后粮食也富余了,县令老爷别再抢我们村里的粮食就行了。”陈老太补充了一句,钱县令扑通又跪下了。
“不敢,下官再也不敢了呜——我是一时蒙蔽了双眼,我也是奉命行事,求伯爷体谅啊……”
钱县令痛哭流涕,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二狗和三羊瞧着那样子,吃下去的馄饨在胃里面翻滚。
“行了,”谢征说道,“钱县令有功也有过,上面会酌情考虑,你回去等着消息吧。”
“是。”钱县令战战兢兢起身。
谢征又在白家交代了一些事情,眼看着日头高升,他要启程回京了。这次出京,还是他求着皇伯伯让他来宣旨,但皇伯伯说了,一定要赶在年节前回去。
临行前,白建章特意避开钱县令跟小世子说了何县令的事情,希望朝廷能够重新查一下何县令的案子,他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官,绝对不会私吞库银的。
谢征认真道:“白叔你放心,这件事我回去一定在皇上面前点一下,事情过去也有段时间了,怕是证据不太好找,要费一番功夫。”
白建章眉开眼笑,“只要朝廷能重查,我们就知足了。”他开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眼前的小世子十分谦逊有礼,对待他提出来的问题也十分认真。.?
谢征上马前,招招手叫云团到跟前来,拍拍她的脑袋,“团子,早点去京城吧,到时候我带你玩。”
“好,一言为定。”
送走了谢征,白家就沸腾了起来,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不少人得了消息,从其他地方坐着马车赶来。
云团被桂丫拉着,接待一些随家人来访的小姑娘。
云团这些年跟着雷漪学习,待人接物方面不在话下,小小的年纪,将外人招待得十分妥帖,桂丫瞧着都自叹不如。
雷漪笑道:“别看团子平时爱玩爱闹,到了关键时候,能撑得起场子。”
“还是你教得好,真是个好师父。”
“我没有刻意教,团子耳濡目染的就学会了。”
姐两个在后面说说笑笑,前面招待客人的任务全扔给云团了。
二狗没看见何玉书,好像她自从接完旨就躲了起来,回到房间,果然见她独自躲到床上,放下了床帘。
“怎么?不出去见见人?”二狗问她。
何玉书怔怔道:“我是罪臣之女,还是避开好,省得惹麻烦。”
“言征,哦不谢征,你不是没见过,他可不是那样人。而且我爹跟他提了,希望朝廷能重新查你爹的案子。”
“真的?”何玉书跪起来立在床上。
“我还能骗你吗?你放心吧,我爹跟你爹交情那么好,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何玉书干脆走下床来,也没穿鞋,眼中泪光闪烁,朝二狗就要下跪,“你们家的恩德,玉书无以为报……”
“别别,”二狗拖住她,“谁说你无以为报了?”看着她坏笑。
何玉书拭去眼泪,“你可不许提什么无耻要求。”
“姐姐脑子里想什么呢?什么样的无耻要求?”二狗凑近她的脸逗她。
何玉书转过脸去,“你说,需要我做什么呢?”
二狗不再逗她,“外面人都要挤满院子了,你去帮帮云团她们待客呗。”
原来是这个,就是他不说,何玉书也该做的。况且以前她最擅长这个,只是她介怀自己的身份,怕给白家招黑,所以躲了起来。
她明白,眼前人并不是给自己提要求,分明是想让自己出去见见人、疏散下心怀。
对方都这样说了,她不好再扭捏,“好,我收拾下就出去。”
二十八二十九两天,来客一直不断,最后白家只好闭门谢客,这才得了一会清净。
钱县令回去就吓得病倒了,相反,韦志同的中风治疗的还算有效果,能活动了,平时躺得久了,还能坐起来,接过茶杯自己喝茶。
韦夫人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岂料娘家突然来人,将白建章被封爵位的消息嚷了出来。
韦志同正喝茶呢,他平日爱喝烫茶,听了消息突然病发,手中的茶杯掉落,将面前的茶壶都砸倒了,烫茶泼到大腿上,烫得他菊花一紧。
然而中风又严重了,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僵在原地。
韦夫人听闻消息,直挺挺栽倒过去,一时间屋里丫鬟婆子乱翻了天,只顾着喊大夫,只等着韦大人两股间的茶水都凉透了,这才发现,皮肉都烫得无知觉了。
府中无了主事的人,大夫对韦小姐说:“姑娘,韦大人受了刺激,怕是难好了,您做好准备。”
“爹,娘——”韦芸儿哭起来,只觉得老天对她如此不公,忽然之间爹娘都倒了。
忙活了整整两天,白家总算是得了空闲,对着满屋子的贺礼,开起全家会议。
三羊拿出长长的礼单,“爹,娘,外面人送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了,每家基本都回赠了同等价值的回礼。”
白建章点点头,陈老太问:“章子,那天圣旨上不是说,皇上给咱黄金百两吗?在哪呢?我还没见着呢。”
“那个世子说了,运过来不方便,说等咱们到了京城,再给送到京城的宅子里。”
陈老太满脸向往,“娘嘞,京城还给个大宅子呢。”
二狗说:“那可不,伯爵府呢,肯定不是一般的小院子,气派着呢。”一面又催促他爹,“爹,咱们啥时候去京城呀?我还没去过呢。”
三羊也满脸向往,“爹,庄子上的学堂一直没重建,我也想去京城学堂读书呢。”
白建章又看向大牛,“老大呢?”
“我听爹娘的。”大牛说。
“团子呢?”
“我也想去,爹爹,咱们去看看,如果那边过得不好,咱们再回来这边,也不费事。”
“对,”白老头一拍大腿,“团子说得对,这辈子没走出过泥土地,老头子我也去看看天子脚下是什么样的。”
一家人欢快讨论起来,大牛支吾着问:“那雷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