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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恩怨录 第四十一章 冯氏兄弟(二)

但听得“晨鸡初交,昏鸦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路遥远、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水依旧好,人,憔悴了!”烟汐听得深切,出了神,忽的如梦初醒,不见踪迹,忙四下找寻,紧赶了几步,依旧不见身影,只觉心间悲鸣,不觉袭来,一时身子吃不消,似乎身遭的事物缥缈如烟,只一恍惚便倒在地上,醉了一般。忽忽悠悠间,好似一白衣少年,俯下身子,在耳边呢喃低语,听不得真切,眼泪不自禁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烟汐轻道一声“七郎,你来了!”,身子一软,再没有了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少春秋,恍惚间如梦一般纠缠。

迷迷蒙蒙睁开眼睛,似一众丫鬟模样的人伺候着。“醒了,醒了,姑娘醒了,快去请公子过来!”只听得乱糟糟的人似乎少了些许。不多时,一个白衣书生进来,望了一眼,轻声道:“姑娘可感觉好些!身子有如之前一般嘛?”烟汐看了,不知如何是好,遂点了点头,那白衣少年笑了笑,又转身对旁的丫鬟说了几句,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离去,独留下两个近身的丫鬟。

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冯氏兄弟中的老四冯天成,生的白面秀儒,性情雅致,原是几日前天成和一众客人在竹林间信庭闲步,一时兴起,吟乐乐几句散曲,忽觉身后有人,疑似前来盗宝之人,遂分身闪躲,却迟迟不见来人,等再看时一姑娘昏倒在地上,救了回去,岂知这姑娘连日不醒,找了七八个郎中也是无法,兄弟五人也不愿这香消玉损,禀与族中众位长老,遂取些上等药材,化汤服用,以辅之以内力,不多时便有丫鬟叫嚷说是烟汐醒了。

烟汐见了冯公子,甚觉亲切,心间遂想着谢过冯公子救命之恩,欲起身拜谢,不料却被冯天成抢先挡了下去,道:“姑娘抱恙在身,多有不便,不必拘礼,安心休养便是!”烟汐听了,顿觉此人神态话语与那心念的七郎有几分相似,遂眼泪不争气的淌下来,冯公子见状,以为是恩谢,自不多做什么,只在一旁安慰着。

“谢过公子救命之恩。”烟汐哽咽着说道。

“相逢便是缘,举手之事,姑娘不必计较!”

“我如何来的这般福地,敢问公子这是何地?”冯公子笑而不语,倒是一旁的丫头快人快语。“这里卧龙庄,这是四公子冯天成!”

“不得多嘴,只管安心伺候!”冯天成望了丫鬟一眼,略有羞涩的说道。“原是冯家公子,久仰大名,无缘得见,今日一见,却是英雄少年!”烟汐说道。

“江湖传言,多胡诌的,姑娘不必理会,只管安心养病便好!”说着,忙走出去了。烟汐见冯公子羞怯的走了,也不多话,只安心下来。

从后院偏房暖阁出来,也不知绕过几个回廊,过了几个院门,从左侧出,绕至前如此往复多日,每日那冯天成都会过来,或送汤水、或山珍野味、或带郎中药材,一日也不得间断,旬月有余,都是如此,渐渐地烟汐的病情好转,二人话语也日渐频密,相谈甚欢。过了约莫三个月,烟汐终于能下床了,冯天成格外兴致,忙带着去前院见过了一众兄弟。

约是走了一杯茶的功夫,随从前面喊一声“到了”。烟汐听了声,忙止了步子,抬头看时,眼前兀的一座厅堂,门盈正中央书着“半山堂”三个大字,进的屋去,只见房屋纵深三丈有余,左右各伫立石柱五根,一人合而抱之,两排椅子分庭抗礼,正堂上设左右两位,中堂挂一副山河秀丽图,书了一首诗,定睛细看,原道是:“山清水秀眉远长,归来闲依小隔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笔锋中庸,飘逸非常。

一众冯氏兄弟端坐在厅堂,老大冯天暮、老二冯天赐分左右坐在主人位上,其余众兄弟分坐两边。烟汐轻移玉步,遂天成进了半山堂,自是谨慎万分,不轻言话语,恐失了礼数。

“这便是烟汐姑娘!”

“如此这般钟灵毓秀的姑娘,果是江北少有!难怪把我四弟迷得神魂颠倒,日夜难安!”冯天赐略有兴奋的说道!

“二哥休要笑话我!来,烟汐,见过我众兄弟!”

“烟汐见过众位公子,谢众公子救命之恩!”烟汐说罢,遂跪地拜了三拜,当是谢过众位救命之恩。

“烟汐姑娘言重了,如此大礼,岂不是折煞我等了!快些起身,来呀,快扶烟汐姑娘坐下!”冯天暮说罢,早有一众丫鬟忙前忙后伺候起来,扶着烟汐坐稳,又将茶品点心一应摆放整齐,才在一旁静静立了。

“今天唤姑娘过来,实是有一事想与姑娘商讨,却着实难开口。”冯天暮说道。

“公子见外了,烟汐的命都是公子救的,有什么为难的,不妨直说!”

“既如此,我便直说了。仔细算来,姑娘来我卧龙庄已有四个月,却缘何不见姑娘家人找寻,也不曾听四弟提起,也不知姑娘家人可曾着急?若是姑娘尚未婚嫁,我四弟一心与你,倒不如做个顺成媒,玉成此事,姑娘可愿意?”

烟汐似无语般凝噎起来,良久才道:“小女子原住在芙蓉城,族中亲人皆死于战乱,无奈一个人流浪,一路饥寒交迫,引发旧疾,辛得天成公子相救,确已叨扰贵地多日,心间愧疚万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承蒙四公子错爱,众公子美意,小女子乃是寻常百姓人家,只因家乡旱灾逃之此,从小身患不治之症,岂能误了公子终身大事,公子万不要再提此事,羞煞小女子了!”烟汐起身还礼。

“姑娘宽佑,我冯家非逼迫之意,只因四弟着实喜欢姑娘,我冯氏一族虽非豪族显贵,却也是名声在外,万不能辱没了姑娘尊荣。数代以来,我族人仗着祖上遗下来宝物,救死扶伤,虽没有人才辈出,却也胸有大志,如今家族日益复兴,我兄弟四人今日同姑娘商议,如是姑娘有意,我等去请了族长的意愿,择日便成!当下四弟已经出谷去了,随着几位长老,替姑娘找一味良药,望能治好姑娘的绝症!”冯天暮听了烟汐的话,略有所思地说道。

“我本死命之人,承蒙公子错爱,这般眷顾,上天亦是待我不薄,公子所盼,便是从了,从此命途无常,便好生伺候公子,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只要公子不嫌弃,便是结草衔环,无以为报!”烟汐哽咽道!

众人听了,满心欢喜,又见烟汐一般可怜,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疼惜,转念绝症束手无策,当下命人送烟汐回房休息,一边私下商议对策,一边派人快马去报与天成听了,自不在话下。

隔日,兄弟四人同去见了族中长老,说了此事,又引见了烟汐,族中长老自然心中欢喜,却也愁从中来,众人请了最为年长的老人过来,替烟汐把了把脉,当即开了一剂药方,众人看了,却也不能明白其中,也不敢多问,只名人抄了副本去洛阳一带打听,均无回应,如是讯月有余,不见四弟回来,众人便商议着去找寻,烟汐连夜做了几样点心,托众兄弟带去,自不便多说。

自众人走了,长老日日定时来探望,开几位调理的药,偶尔耽搁了,也会打发人过来,总要叮嘱几句才安心。如是往复,转眼便是一年的光阴,冯氏兄弟如期而来,阖家欢聚自是欢乐非常,不在话下!

话说这日,天成带了烟汐去一一见了族中长辈,又约了族中兄弟长老议定了婚期,一应用具具由管家下人打理,只顾着高兴,整日把酒言欢,抚琴舞剑自不必多言。

转眼婚期将近,一应筹备停当,择日发了告贴,邀了一众好友亲朋。等那日天近黄昏,席面铺开,歌舞载起,罢了,又有俳优伶人,唱了几处欢乐的戏文,高鹏满座,贺声郎朗,好一派繁华的景象,热闹非常。

听着铁嘴李胡乱说着,晴天惊雷,雨珠倾盆,众人四下奔走,梅若雪的思绪也被梦百里的拉扯断的干干净净,一时众人只管避雨,也顾不得说书先生所讲之事,以为笑谈,匆匆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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