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随意进出的帐篷的人并不多。 …
随着唧唧咯咯的笑声,帐篷帘子一掀,种七娘拉着蒙古少女的手走进便钻了进来,两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都很高兴,进了帐篷还在嘀嘀咕咕。
这样的情形,让人不得不感叹女人的奇妙,不过说起来,在这么一个时代当中,妻妾之间和和睦睦,宛若姐妹的并不少见,即便是私下里勾心斗角,多数也不会像后世之人想象的那样斗个你死我活。
所谓家和万事兴,这不是男人拿出来糊弄女人的话,而是这个时代女人信奉的守则。
当然,像种七娘这样的女子,更是是聪明,会使出些小手段,展露自己的妒意,却绝不招人厌烦,这才是世家出身的女子的智慧。
事实上,蒙古少女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能这么快便跟种七娘说说笑笑,宛如姐妹一般,除了蒙古人天生豪爽之外,若没一点心思城府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这两个女子都是眼光开阔,有着常人难及的眼界的人,小小的争斗在所难免,不过却断不会闹的不可开交,这两位现在你学了些汉话,我学了几句蒙古语,交谈起来,竟然也已是没有大碍了,可见,这学习的劲头,要有攀比才能带来动力。
两人相携而来,看那装束,肯定又是去骑马射猎去了。
来到帐篷中,也知道赵石是独自一人,两个女人显得都很高兴。
凑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便转移了赵石的注意力,尤其是蒙古少女,新婚燕尔。加之年纪又小,正是腻人的时候,凑到赵石身边,便倚坐到了赵石身边。这蹭蹭,那摸摸,就像一只归巢的雀儿般,尽显少女可爱之处。
种七娘嘴里立即泛酸。转了转小心思,貌似随意的道:“回来的时候碰见你父亲,不是叫你传话吗?问你也不说,现在见到了人。可该说了吧?”
蒙古少女嘻嘻一笑,“我父亲急着回去看那个盟约呢,有什么话要我传的?最多只是感慨两句我的丈夫想的长远。再有就是埋怨达达儿真这个女儿了。也不知事先跟他说一声。”
说完,咯咯的笑声便回响在帐篷中。
“你个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戏弄姐姐了啊”种七娘咬牙切齿,上来便就势将蒙古少女拉到自己怀里,一阵揉搓,蒙古少女哪里是她的对手。几下之后,便已是连连告饶。
赵石在旁边瞧着,也不去搀和,这几年出征在外,没有享受到多少温柔滋味儿,看到这个情形,反到是对家中多了些惦念。
帐篷帘一掀,程书奇的脑袋探进来,却一下又缩了回去。
隔了片刻,才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大帅,王将军到了。”
晚间,蒙古诸部使节的帐篷中灯火飘摇。
一群蒙古人聚在博尔术的帐篷中,闷头喝着酒,沉默的撕咬着半生不熟显得过分腥膻的羊肉。
他们在这里感受到了主人的冷淡,克烈部的桑昆将他们安置在了营地最边缘的地方,这对代表着成吉思汗铁木真来到这里的蒙古人都很愤怒,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端坐在正中上首的博尔术,看着带来的这些蒙古勇士,心里有些担心,这里太热闹了,草原上的贵族正汇聚而来,商人也聚集在这里,让这里已经变成了东北草原根本不曾有过的集市。
这次盟会的盛大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所带来的这些蒙古勇士,除了为受到冷遇而愤怒之外,还有着自卑和胆怯,博尔术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蒙古人在东北草原呆的太久了,已经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了。
桑昆,札木合这样的蒙古英雄,纷纷成为大汗的敌人,许多有着见识的蒙古贵族,也纷纷离开了大汗的身边。
这对蒙古诸部来说,都是难言的重大损失,他也分外的清楚,蒙古诸部想要真正强大起来,不但需要那些强悍的战士,而且需要更多睿智的人加入进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旁边的汉人道士身上,毫无疑问,汉人中有着一些英雄,而他们看上去很是温和,但实际上,他们拥有着大部分蒙古人所难以企及的野心和广博的见识,但在大汗的战旗之下,他们却很难找到自己的位置。
对于汉人,蒙古人越来越是排斥,汉人软弱,无法为蒙古人作战,他们在草原上一无是处,却还要分享蒙古人的食物,等等等等,这样的想法在蒙古诸部中传播。
但来到这里,看到那些同为汉人的秦国人,控制着鞑靼人,驱使着乃蛮人,连克烈部也向他们低下了头,将自己的珍宝奉献给秦国人。
这样的汉人,和东北那些任凭打骂羞辱,也毫不反抗,卑躬屈膝的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们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部族。
真想让蒙古人都到这里来见识一下啊,这些汉人的强大,远远超出蒙古人的想象之外,如果成为敌人的话,博尔术的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些恐惧的感觉。
不过还好,汉人并不团结,据说他们分成了几个王国,在相互征战,像以前的蒙古人一样,之间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和隔阂,而且,还有着像旁边的道士这样有野心的人,而这样的人,相信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多,所以,蒙古人还远不需要为这样一个对手担心什么。
于是,他放松了心情,端起酒碗,向道士示意,并笑着道:“道长,来到这里过去很多日子了,这次盟会是如此盛大,我看见了许多在草原上有着名声的英雄。道长的目光,远比博尔术要锐利,听到的也远比博尔术要多,现在,博尔术请教于您,我们来到这里,应该做些什么呢?”
道人平静的望过来,但他的心情其实很糟糕,不出他的意料之外,秦人的目光很快便注意到了他。
蒙古诸部使者身边的汉人,这让他非常的醒目,他派来这里的人已经都撤走了,但有人来告知他,还是有人落在了秦人的手里。
这不但会让他整个显露在秦人面前,而且,许多之前的布置,都算是白费了,秦人不可能任由旁人窥伺下去,也许很快,河东,河中,甚至是草原上,便会迎来一场清洗。
许多人会死去,实际上,本打算在秦人立足未稳之时,于河东举事的事情,已经胎死腹中,许多草莽豪杰,都成为了秦人刀枪下的祭品,其他幸存下来的,也都纷纷狼狈的离开了那里。
在河东重地的多年布置,毁于一旦。
而今日过后,想来在秦人地界行走,会更加艰难。
尤其是两年之前,河东那边有个道士,在秦人授意之下,召开了一次佛道辩难盛会,现在,北方道门领袖这个名号,在河东根本已经行不通了。
许多本来倾向于他这一脉的道人,尤其是那些师父的旧交们,在一间间道观被捣毁,一处处佛寺被焚烧之下,都不愿再跟他这一脉有任何关联了,出卖的事情比比皆是。
显然,秦人用刀枪,让许多人都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血淋淋的论罪碑上,添加的名字一个连着一个。
这更让许多人畏而止步,因为身死事小,名节为大,谁也不想死后还被人指指点点。
但他们想过没有,秦人如此暴虐,与先秦无异,在其治下,与在金人治下有何不同?
面对蒙古人的询问,他想的就更多了,在此之前,其实他就已经想通了,蒙古人对待汉人如何,并不着急去改变,想来,当他们的治下汉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定然会涌现出一大批汉人俊杰,让蒙古人感受到自己不足之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在蒙古人中的地位会更高,对蒙古人的影响更大才对。
所以,他应该沉住气因为想的太多,他也没怎么主意这些蒙古人的表现。
“尊敬的万户大人,贫道认为,我们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只需要静静旁观,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带回给英明的成吉思汗,我想,他的决定一定还是那样的睿智。”
道人的回答,无疑让博尔术有些失望,这其实正是他来到这里之前所做出的决定,但现在看来,却显得过于平庸了。
也许阔阔出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这次说的很对,如果不能得到他们的善意的话,也只能强硬起来,在这次盟会上尽量的显示出蒙古诸部的威严。
但那样做,会有着危险,他可不想,落得和鲁莽的术赤一个下场,不过想到术赤,他眼前到是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