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王府,景王李玄瑾那里可是闹的有些喧腾,被人摸进府里,毙伤人命十余,幸好没伤了内眷,夜里回来之后,安抚好了府内众人,直接便进宫请旨,要亲自带兵去将金国使者都捉回来,他也是气的极了,刚出了一口积年的恶气,就又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哪里有不怒发如狂的道理,不过还是被正德皇帝赶了回来,只是派了三千精骑出去追赶,追不追得上就很难说了,听说这些金使只走了五六人,却是带了好多的马匹,若是昼夜兼行的话,还真拦不住他们。
李玄瑾这心里窝火,回到府中也没安歇,见到赵石的时候,以往那些矜持早就没了踪影,瞪着一双熬的红红的眼睛,射出来的都是凶光,弄得府里下人们也都噤若寒蝉一般,走路都唯恐喘气儿粗了,被这位王爷听见的。
不过见到赵石进来,脸色神情勉强转了过来,还露出些笑容,引得那些下人们都是暗自感叹,这位府里的都头,如今的武状元,日后的指挥使大人果然在王爷心中份量非同凡响。
“不必行那些虚礼了,来人,看座。”
直到赵石坐定,才又接着说了话,但语气中透着一股阴郁,“你也知道府里出事了吧?我这里本想着让你带兵将这些贼子追回来,但但父皇那里就是不允。
你昨晚帮我了了一件心事,本来应该休息些时日的。但这次不行,便是父皇那里不答应,我地意思还是由你走一趟,说什么也要将人擒回来,才能消了本王心中之恨,你不会怪本王不够体恤吧?”
赵石到没想到这位王爷头一件事说的就是这个,平日看惯了这位王爷的深沉模样。不成想恩怨之心却是如此重法,随即便也多少明白了过来。这位王爷之前据说无所事事,又不被人看重,身为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这心里估计已经憋屈的紧了,如今一朝大权在握,正是风光之时,没成想又遇到这么件事情。难免便失了常态。
既然想到这些,答对便也容易,于是声音放缓道:“王爷,姑且不论这些人追不追得上,若是真的把这些人擒回来,王爷打算怎么处置?”
李玄瑾这一夜心思翻涌,还真没好好想想其中的关节,只把下面地人催的团团转。就连找个人好好商量商量地心思都没起过,这时疲累之余,怒火也已经渐渐消逝,被赵石一提,楞了楞神儿,神思却是一阵清明。
沉吟良久。才慢慢说道:“照你的意思是。父皇那里并不想将人抓回来?”
赵石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今早跟正德皇帝一番谈话,他就已经感觉到这位皇帝对于这几个金使并不怎么上心,更不愿劳师动众,这个让赵石很难理解,按说便是小户人家被人欺上门来也应气愤难当的,更何况是外国使臣在京师之地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感觉上便是这位帝王的心思还真是难测的紧。
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想将人抓回来就是了。昨晚做地也都是些表面文章罢了。眼前这位王爷也是急怒攻心,不然早就应该体会到这一层才对。
“这是父皇跟你说的。”之后便是他自己也是摇头失笑。这话问的有些蠢了,这事怎么会出自父皇之口,不过随即便也有些诧异,之前他恨不得将这些金使抓回来凌迟碎剐了才甘心,但是现在嘛,提到这些金使,也再提不起什么痛恨之心,只是觉得脑袋有些发晕,眼睛也有些干涩,困乏的不得了,这心境之间的变换也太快了些吧。
“皇上那里的意思我也说不好,只是个感觉罢了,王爷,陈老先生那里不妨去问问,在他那里肯定能有好的回复。
王爷一夜未睡吧?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听说府里也没伤了什么重要的人,至于身死地,让别人来安抚就行,现在这个时候。王爷若是熬坏了身子恐怕不成。”
这番话用特殊的语调说来,更是让李玄瑾神思困顿,眼皮都好像要睁不开了,也没心思理会这个向来性子疏冷的少年怎么突然之间能说会道了起来,只是觉得对方的声音让人听了便心神安宁,他也是疲累之极的人了,赵石话还没说完,这位王爷便已经酣然入梦,去寻周公牢骚去了。
赵石微微一笑,这样靠着语调的变换,来达到浅度催眠地效果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对于心志稍微坚强些的人便毫无用处,但在疲劳审讯的时候往往有意外的收获,他自然是掌握纯熟的,这是后世心理医生普遍掌握的心理技巧,他这里牛刀小试,效果还算不错。
挥手将在厅外探头探脑的董总管叫了过来,董总管眼睛都差点没瞪出来,李玄瑾这位王爷几乎是在他眼前长大的,当着旁人的面睡过去这种事情就算他做梦也是想不到地,这人已经得王爷信重到如此地步了?赶紧将下人们叫了过来,但脸上地神色却宛如见鬼一般。
在一众下人奴仆敬畏的眼光之中,将这位王爷小心地扶去了寝居休息不提。
府里的事情其实也是简单,不过是什么人受了伤,哪些人身死,该怎么赏赐抚恤,这些自有王府中的一些管事职官来照顾,但现在赵石还担着一个景王府护卫都头的职衔儿,和他自然也脱不开关系,在王府中转了一圈,听了这些护卫的诉说。赵石对昨晚地事情才大概了解了个清楚。
这些胡人并不知路径,胁持了个下人带路,要找的自然是武举上被赵石弄回来的哒懒了,说来那个下人还颇为机灵,胆子也是颇大,哒懒是在王府护卫那里压着,这个下人自没有明言。却径直将这些人带到了护卫居所,这些护卫都是练武之人。虽说赵石等领头之人都不在,但也不会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尤其是赵石从巩义县带来的人手,更是加倍的机警,十几个人摸进来,不一时便被人发觉。
仓促之间,两边立时动上了手。混战当中,惊醒的护卫越来越多,更是有那机灵的将灯笼掌了起来,把周围团团围住,楞是没让这些来袭地家伙走了一个出去,但黑暗之中,一场混战下来,死伤在所难免。加上一路上这些人杀死的府内下人,一共死了十一个,伤地也不在少数。
伤的自然有大夫医治,死的却已经早早便送回了各自家里,附带着送上景王府的抚恤,也是颇为的丰厚。李玄瑾虽然怒极,但在这个上面处置的还算妥当,还给了这些人家承诺,有适年的子弟尽可再送一人入王府,这些人家大多生活都是不错,银子自然不怎看在眼里地,人也已经死了,伤心自是难免,这个承诺却才是最重要的,景王府如今在京师权势渐显。多少人家走门子都进不去的。相比起那些抚恤来,这个才是补偿的好办法。
不说这些杂事。赵石在护卫那里转了一圈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他这里俨然已经是个小家模样,消息已经传了回来,要不是昨晚过于惊心动魄了些,他这里这些下人们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这时见赵石回转,立即都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儿,眼角眉梢都透出了喜气儿,惜红这里立即指挥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午饭也迅速的送了上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摆了一桌,就等着赵石洗漱完毕上桌了,这个时候李全寿也找了过来,他昨晚饱受惊吓便宿在了宫中,这个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的,不过早晨时候还是匆匆回了府中,昨晚虽然惊险了些,但黑暗中他也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没受什么伤,只是那股血腥气以及人们临死时惨叫的声音将他吓地不轻罢了。
这时也没在他心里留下什么太大的阴影,最主要的还是惦记着今晚雪月楼之行,听说赵石回来了,立即找了过来,至于说什么府里遇袭,死了多少多少人,那都是他父王和母妃需要操心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放在心里。
这位颇有些没心没肺的世子反正是来了,还打定主意今天就跟在赵石后面,谁赶也不走,非要去见识一下那彩玉坊有个什么出奇的地方不可。
赵石略微问了他两句,立马明白这家伙别看年纪小,但却是心大地主儿,估计现在已经把昨晚的惊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回想起初遇的时候,这个景王世子的表现,再和现在一对应,得出一个结论,这人不是胆子大,而是颇有几分什么都不在乎的浪荡气。
“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带着你去了那个什么彩玉坊,回头王爷那里须不好说话”赵石差不多都忘了有这么档子事情了,被李全寿一提,才醒起好像是答应了那个杨胜去彩玉坊看什么人来着,看了看天色,估计和前世时应该差不多,这种节目应该都是晚上时候才会开始,不过这样苦口婆心的事情赵石还是第一次干,能劝动人才见了鬼呢。
李全寿立即回了一句,“我可听说了,你回来就把父王弄睡过去了,这本事要得,以后得教教我才行,父王母妃那里忙的跟什么似的,哪里能想起我来,只要你不说,他们谁能知道?不行,今晚别想丢下我一个人出去快活最多你那个鬼气森森的宅子不是少人吗?我去父王那里再多要几个人给你如何?”最后也没忘了利诱,毕竟是景王世子,想的可要比平常人家地孩子多了去了。
吃过了午饭,两个人坐在竹林外面,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旁边的吴太监眼巴巴地瞅着听着,那彩玉坊是个什么地方他最清楚不过,小王爷这里他是拦不住的,心里存着的便是指望这位新晋指挥使大人了,先不说这是个什么时节,便是领着方才九岁的小王爷去那烟花之地的罪名就不是什么人能担得起的,再说了。他一个太监去那里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这时候心里千祈万祷的都是让小王爷赶紧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让人省省心才好。
惜红则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手里圈着一个帕子绣着图样,耳朵里虽然也听到了彩玉坊这样的字样,但脸上并无什么异色,男人们总是喜欢去这样的地方,府里那么多的幕僚,哪个谈论之间不说上些调ji之事就好像掉了身份一般,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风流雅士,眼前这几个男人虽说老的老小的小,太监的太监,但总归都是男人,这个心思都是一般无二,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劝是劝不来的,再加上虽说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得她来做主,但至今也没给她的名份,这也是她悬着心思的地方,再要表现的善妒些,没准儿连这点念想也留不下的。
他劝人并不在行,劝了几句见李全寿铁了心思要去,也便不再多说,只是想叫吴应将杜山虎和王虎两人找了过来,但随即便也想起,这府里的一干事宜还得两人在这里撑着,王府刚出了这么个事情,他们就放下手里的事情,出去玩乐好像不大妥当。
不过没个识途的人跟着好像不行,随便便派吴应将李博文叫了过来,这人嘴虽然毒了些,但毕竟是长安人士,有人带路便成的。
还想派人去将那位表哥张世杰叫上,但随即想起那位侍御史周显周大人,也不知张世杰在其中牵扯有多深,还是明日私下去看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