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府尊孙使君我已经去拜会过了,但使君大人却多有推脱之意”
书房之中,李博文端坐在赵石面前,哭笑不得的看着赵石别别扭扭的拿着一只狼毫素笔,写出同样歪歪扭扭的大字,这样的情形他还是头一次见,私下里到是听李全寿或者杜山虎说过这位大人字迹不堪入目,在文字功夫上根本不可造就的话,但一直将信将疑,今日一见,原来那两个家伙说的并无夸张之处,相反还留了余地,这位大人的字何止不堪造就,简直是让人不忍目睹的。
看了看这位大人专注的神情,赶紧将目光移开,心里却是暗道,今日实在来的不是时候,以前擅长揭人短处的他如今却是暗自念叨,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他这也是刚刚到了这里,脸上犹自带着些风尘之色,赵石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却是亲自跑了一趟,在赵石眼中颇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李博文自己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和陈常寿等人不同就在这里,心里一直觉着,为人谋者,不分高低琐碎,凡能为主分忧便是份内之事,不过这一次事情却有些不顺的,和他料想的差了许多。
“鸿儒又在府城中盘桓了些时候,也打听了个清楚,原来年前的巩义冒官一案也牵连到了这位使君大人,去岁吏部考绩却是给了一个中平,听闻这位使君大人心胸并不算宽。很是会迁怒于人的,估计是连大人也恨上了”
说到这里,李博文不由一笑,此事在那位使君大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没有多少利害纠葛,更能示好于人,何乐而不为?偏偏碰到这么一位。听说巩义县前任知县在七品知县地位子上呆了十几年,就是被这位府尊大人一手压住的。据府中别驾说,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在一次文会上稍微落了他的颜面罢了,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亏这位孙使君竟然能到如今的地步。
“哦?恨我什么?”赵石头也未抬的问道。
但李博文还是看见这位大人手腕子一紧,将桌子上的纸张划破了一块,心道,这位也不是好惹地。心胸也宽阔不到哪里去,不过比起那位爱记仇的使君大人来,行事上却也不失武人本色,要让人心服很多地。
“据说巩义冒官案也是因大人而起”
啪的一声,赵石已经将笔扔在了桌子上,嘴里却是淡淡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因为这点陈年旧事?让县里放个人都这么难?什么府尊县尊的,真以为我拿他们没办法?”
李博文听了这话。心里立马一凉,这就发火儿了?却是赶紧劝道:“大人息怒,大人乃是武职,又是京官,地方政务上的事情万万插手不得的,不然”
赵石略微有些烦躁。这几天扰攘下来,他这头却是疼的很了,偏偏老太太那里乐此不疲,这些乡亲又都在最困难地时候帮过家里的,他性子虽然冷酷,但说到底却是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侠义性情,每天的应酬虽然让他心烦,却也忍了下来,心情自然焦躁了起来。
尤其是赵狗子当年在庆阳府战事时。曾经救过他的命。还险些没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关进大牢的又是他的姐夫。事情拖到现在,已经是他忍耐地极限。
摆手打断了李博文的话头,“把张锋聚,王览叫进来,还有我三哥张世文,也一起请过来。”
李博文一听这话音,便也知道劝业无用的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本来好好的衣锦还乡,在京里又是人见人畏之人,偏偏回家却碰上这么一档子恶心事儿,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不一时,张世文和王览便来到了书房,张世文本来便是白白胖胖的一个人,如今体型却是越发的圆了起来,脸上一双眼睛都被挤得眯缝着,人都说心宽体胖,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他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这几年盐监当地是有滋有味,自从赵石去了京里,他在县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熟人碰上准保得叫上一声三老爷,其余的一声大人也是免不了的,便是县里的县令,主簿,县尉也对他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张大人的,比之之前可是威风了数倍不止。
不过年前老县令徐闻被召进了京师,新来的县尊可着实不好应付,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让他有些头疼,更倒霉的是出了巩义县那么一件窝囊事儿,硬是把他表妹夫给关进了大牢,那位县太爷还真就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来,什么人说话都不好使,想到在京师那位据说已经手握兵权,权势熏天地表弟,虽说是有血缘地至亲,他这后背还是凉飕飕的。
“三哥,你给说说那位县令大人有什么嗜好没有?”瞅了一眼有些畏畏缩缩地张世文,赵石也懒的说他了,回到巩义县之后,这些日子不论亲戚还是乡亲都是这个样子,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张世文喘了几口气,壮了壮心胆,偷眼瞅了一下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这位表弟,想了一会,这才摇了摇头,“县尊大人来到这里不久,也没听说有什么。喜好。”
张锋聚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胖子,心里暗自摇头,真是龙生九子,他大哥张世杰也算是个人物,又有大哥这么个表弟,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这么个德性呢?亏了大哥念旧,不然搁在他们张家,这样的半吊子早被踢出门了。
“他有什么亲眷没有?”赵石皱了皱眉头,这位三哥的性子他早就知道,说是不长进吧?比他二哥还强些,说是长进吧?脑子却不太灵光,也就是个中平之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知道个子午牟酉,挤一点出一点,真是。
张世文这回才明白过味来,“哦。他是带着一个侄子和小妾来赴任的,其他的便都是些亲近的下人了”
也不等他说完,赵石已经沉声道:“王览,你带上几个人和我三哥去县城,给县令大人的侄子找些事做做,要分些轻重,但也不容易让人糊弄过去那种,之后交到县衙,看那位县令大人怎么处置他侄子,若他真是公事公办了,他不还有些下人呢吗?若还不行,哼那就只好给县令大人自己找些事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王览脸上兴奋之色一闪而逝,他性子本就阴沉,作这些阴司事情却很是合他的心意,赵石却是看准了他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将狐狸赤魔等人都送进了羽林军,唯独留他在身边了。
“锋聚,你带上些机灵的人手,和鸿儒一起去趟府城,一样的办法,我就不信那位什么知府大人当官这么多年,真个是清如水,明如镜,但有一点要记住,千万别将自己搅进去。”
看着几个人一脸的肃容,李博文欲言又止,而张世文却是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我在京师时听赵老爷子说过这么一句,别人打了咱们左脸,断不能将有脸也凑上去,还要一脚踹回去,将刀搁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威风扫地其实这就是做人的道理,咱们既然当了官儿,有时忍气吞声也就罢了,但一些不相干的人也要上来想打**掌,那怎么行?咱们这官不是白当了?
别说咱们这次占着理,就算不占理,要打要骂也得我点头,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算个什么东西?就敢将人抓起来小半年不放人?这次不但要将人弄出来,还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然以后是个人都要到家里来闹些事故,还谈什么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回家守着算了。”
说到这里,缓了缓口气,接着道:“这里都不是外人,所以才跟你们说这些,不要外传,事情做的隐秘些,不过出了疏漏也没关系,我给你们兜着,行了,都去吧,别说救人不行,整人也不在行啊。”
张锋聚哈哈大笑,他本就是世家出身,多少有些纨绔性子,赵石方才一番话正对他的心思,其他几个人就不一样了,各有所思,肃容应是,之后便鱼贯而出。
张锋聚走在最后,却是嬉笑道:“大哥,那你的冠礼我不是就看不到了”
这时赵石已经又提起了笔,“冠礼有什么好看的?把事情办砸了,别回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