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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 第五百四十六章兄妹

好容易将委屈的快要不顾一切了的赵老四糊弄走了,种遂堆起笑脸,近乎谄媚的道:“七娘,还没休息呢,你跟老四这个粗人发什么火儿?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你的亲兵,你把他打跑了,上哪再找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去?”

种七娘沉着小脸儿,“也就是他,要是别人,我还懒得理呢。”

种遂嘿嘿直笑,“大晚上的,发这么大的火儿,还怎么睡的着?走,跟哥哥出营转转去。”

种七娘这聪明劲可一点不差,眼睛斜过来,“大哥不在城内与同僚饮酒,怎么跑出来了?寻妹妹有事?”

种遂陪着笑,晃了晃脑袋,“那群王八蛋喝多了的德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哥哥不惯这个,大帅也离了席,再说,金州一战咱们领的是步军,尽在后面吃骑军的尘土了,还喝的什么庆功酒?妹妹发这么大的火儿,不会是因为自己没立下功劳吧?”

种七娘哼了一声,撅起小嘴,“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酒宴上很热闹吧?”说着话,种七娘已经无可无不可的跟着种遂走出了帐子。

种遂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总算被自己暂时稳住了,两人翻身上马,借着月色,缓缓向营门处行去。

“酒宴上论功了吧?谁是首功?”

种遂笑容不断,“当然是那个叫木华黎的胡人了,还能有谁?”

种七娘的脸在月色下阴暗不明,不过那股怨气种遂闻都能闻到,“大帅亲自敬酒,向诸将夸功,不过那个胡人听说是大帅从草原上带回来的,大帅什么时候去过东北草原?怎的没听说过?”

只见种七娘歪了歪脑袋,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别大帅大帅的,听着心烦,这里又没别人,你再恭敬人家也看不见的。”

种遂立马闭嘴,心里却不住嘀咕,只听说过惧内的,却从没听说惧妹子如虎的,自己这心里虚的,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似的。

那边种七娘也看不到他的脸色,还以为把哥哥气着了,她这里声音也缓和了许多,并接着道:“听说赵石东征时被围,最终率部脱围而出,在山里躲了些日子,之后李金花率兵还秦,他却不见了踪影,估摸着是去了草原,只是不知是身有军令,还是擅离职守,不过回京之后,既没丢官,也没罢职,应该是受了军令的,若真如此,皇上那里雄心真的不小,那时候就已经开始惦记上草原上的胡人了。

皇上即有雄心壮志,用人又能不拘一格,大哥,咱们生而逢时,可不能如他人般浑浑噩噩的。”

一番话说的种遂心里滋味儿莫名,在马上肃容道:“妹妹说的是,哥哥听你的,一定弄个大将军来作作,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大哥”这回轮到种七娘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是反唇相讥道:“哼,等大哥做了大将军,还不定什么年月呢,妹妹难道成了老太婆才出嫁不成?”

“也不知羞,小女儿家就想把自己嫁出去了?哥哥这里还舍不得呢。”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大笑不止,心里也都暖暖的,好似回到了小时,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哥哥带着年幼的妹妹追逐打闹,无忧无虑的日子。

半晌过后,离军营已有里许,种七娘先开口问道:“大哥,酒宴上,那么多的将军都喝了不少吧?”

种遂愣了愣,不过随即心中暗笑,妹子这问的恐怕不是将军们,而是那位大帅了,小女儿的心思有时难猜的紧,有时却又好像白纸黑字一般,看的明白。

不过未免妹妹恼羞成怒,他还是装糊涂道:“是啊,都喝了不少,大战过后,大家伙儿都等着这顿酒呢,杜山虎,张嗣忠自然喝的最多,两个家伙到是好命儿,都在羽林卫军中,算的上是大帅的亲信大将,这次可就是占了这个便宜,才能一举建功,若说旁人,也不定比他们两个差了,走的时候,张嗣忠喝多了,还耍了一趟刀,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若是大帅还在,他恐是不敢。”

种七娘歪着脑袋,随即问道:“大帅为何离席?可是喝多了?”

种遂撇着嘴笑了,“大帅脸色不好,看来到像是操劳过度的样子,不过也确是喝了不少,不胜酒力也是有的。”

“也确实操劳了些。不过也许是有他在,怕你们拘谨,不能尽欢,这才离席的吧。酒宴上可有歌舞助兴?”

“歌舞?安抚使衙门里连个女人都没有,哪里来的歌舞?不过听杜山虎吹嘘,当初在京师长安的时候,大帅可是。”说到这里,猛的顿住,话头停的太急,却是岔了气,随即咳嗽起来,心里暗骂,酒劲怎么还没过去,引长安名ji入府,男人间说说那是一段佳话,和自家妹子说,则大大不妥。

“怎么?大帅在京师可也是花天酒地,不成样子?”这咬牙切齿的,种遂就算看不见她的脸色,也知道这个妹子又在发狠。

赶紧转移话头,“七娘,你这些日子也没回家看看,前几日,我回府的时候,姨娘身子又有些不舒坦,恐是前些日子担惊受怕所致,你这个当女儿的,军务也不忙,怎么就不知回府瞧瞧,哪怕回去报个平安也好啊,真是不孝之至,走,现在就跟大哥回去瞅瞅在家中呆上一晚,也好让姨娘心安。”

黑天里,种七娘也瞅不见他神色,一听母亲那里身体不适,也有些急了,却是埋怨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又要追剿逃匪,又得看押俘虏,差不多是一个人掰成两个人使唤,别说回府,就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大哥到还来埋怨我,再说了,娘亲那里身子不适,也不知派人知会我一声。这样吧,等我回去安置一下,明天早晨就回城去。”

种遂心里一急,但世家子从来不缺急智,编瞎话更是从小练起,立即便道:“你道大哥是闲的没事大晚上的出城来找你?父亲大人那里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回府之后又听说你一直不曾回去,大发光火,这才揪了大哥来找你,你快想想,怎么惹着父亲了,不然大哥都救不了你。”

种七娘满脸狐疑,外加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外面虽然谣言纷纷,但谁又敢在她面前说上半句?不禁问道:“父亲听说什么了?”

种遂苦笑,这个傻妹妹,平日多机灵个人,到这个时候,竟然对自身之事还是一无所知,嘴上却道:“七娘,父亲不论听到什么,回去之后好好认个错,别跟父亲顶嘴,父亲自小疼你,说你几句,也是为了你好,千万别犯小性子,就算父亲说的不如你意,还不是有姨娘呢吗?”

黑暗中,种七娘点了点头,被自己大哥真真假假的一阵忽悠,她也没再往别处想。

只是琢磨着父亲那里到底听到了什么,不但发了脾气,还让大哥来寻自己,不是听说自己到安抚使衙门去寻衅了吧?那也没什么,和人过了两招,也没把人怎么样,就算发火,脾气也大不到哪里去。

其实她就怕父亲听说羽林军校场的事情,那可丢人的很了,估计父亲脸上也挂不住,要拿他女儿撒气,尤其若是传话的是个牙尖嘴碎的,还不定说成什么样子呢,不过她可万万没想到,那牙尖嘴碎之人就在自己身旁,而且也是心中忐忑,琢磨着怎么才能将自己摘出来呢。

两人并骑而行,都想着事情,速度也就不快,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却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而这时种从端早已经等的两眼冒火,心里大骂儿子不成器,让他去寻妹子,却迟迟不见踪影,不是自己畏罪逃走了吧?

不过也正好让他仔细梳理一下此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不闻不问,谣言自消,于种家也是无损,毕竟小儿女比武较量,打打闹闹,皆是儿戏。

但偏偏是鹰扬将军赵石,此人位高权重,领的又是京师羽林军,有朝一日,羽林军回了京师长安,必定要说起金州诸事,提起这个,就不会不提在羽林军初到金州的时候,种家女儿如何如何,大帅又是如何如何,种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若将女儿就这么嫁出去,他也不很甘心,那赵石少年得志,听说已经有了正妻,那李敢当的侄女李金花也是他未过门的侧室,从父亲的角度看,这位大帅实在不是良配,但若从官场上来看,对于现下的种家来说,却又是一个强援,若他成了自家女婿,种家和皇上之间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一面是自小疼爱有加的女儿,一面是家族权势,让他有些为难,更有些拉不下这个老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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