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走在石巷之内,伸手抚摸着长满青苔的墙壁,滑滑腻腻,周围人头攒动,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在陈青山的鼻腔之内。
陈青山跟随赵无双来到了桑梓城的黑市之内,赵无双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面前一扇算不得大的木门,甚至有些老旧。
但赵无双却双目愣神,紧紧盯着木门,似乎这木门之后,有着大凶险。陈青山亦有些好奇,这木门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居然能让赵无双这样的老兵不敢上前。
“生死之争,拿命换钱吗?”陈青山看向了那扇老旧的木门,喃喃道,觉得或许并不是生死之争那么简单。
身前的赵无双似是在下决心,大口呼出气来,推门而入,陈青山则侧身跟上。
陈青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来适应这门后世界的强光,与陈青山想象中的冰冷阴暗不同,这门后是富丽堂皇,地上的铺着的柔软毛皮,镶嵌在墙壁之内的大粒夜明珠,无不体现这门后世界的舒适。
有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很柔和的香味,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反感。
这门内门外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可谓是别有洞天,这门内的好,让人很难把此处与杀戮与血腥联系起来。
可无论是陈青山的直觉,还是赵无双的反应,都让陈青山知道,这地方,没有表面上所见的那么简单。
一道身影出现,更确切地说是飘了过来,如同魍魉般的身影,水袖长衫,面上白色,如同涂着厚厚的粉,嘴唇两边,极其对称地点着两个小红点,让陈青山想起那百姓白事之时,所扎的纸人来。
一个活着的纸人,就这样飘到了二人面前,赵无双吓得一颤,但还是以意志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两位客人到此地来,所为何事?”这侍者对着陈青山与赵无双施了一礼,一双眼睛不断滚动着,如同在审视二人一般。
“我是来走那尸山的。”赵无双一拜,下定决心道。
一个不大让陈青山听得懂的词语,不是生死之斗,而是“走尸山”,光是这三个字,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
这侍者闻言,嘴角更是大大地咧开来:“上天无门,入地无路,走过尸山,黄金万两!”
“两位客人这边请,这走尸山很快便开始了。”侍者伸出手来,示意二人入内,然后悬在二人前方引着路。
这侍者并无五境修为,却能双脚离地,陈青山觉得应该是使用了符箓一般的东西。除了符箓之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这侍者,并不是生人。
“请。”
走到富丽堂皇的廊道的尽头,侍者掀开一道幕布,陈青山二人走了进去,幕布后面是石质楼梯,一直向下,长长的楼梯走了许久,陈青山与赵无双便来到了一处极为宽敞之处。
周围的温度冷了些,这意味着此处所在位于桑梓城下地底极深之处。一个圆形的竞技场,四周是看台,竞技场中心,是一座白骨高塔,依稀可见塔上斑驳血迹,高塔之顶,发出摄魂夺魄的光芒来,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想到,这桑梓城下还有如此地方,我有些好奇,这里的主人是谁?竟有如此手段。”陈青山轻语。
赵无双摇摇头,他在桑梓城活了一辈子,知道桑梓城有这样一个地方,但却从未来过,自然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那侍者喃喃一声,看了一眼高塔,目光一直向下,落于竞技场底部,最后收了回来。
“我家主人向来神秘,若客人在这桑梓城待得久些的话,再加上些缘分,或许能见到我家主人。”侍者回答道。
“有缘分的话,何人不能见。”陈青山“噗嗤”一声笑。
周围热闹了起来,一个个身影飘了出来,身后引着客人,陈青山敏锐地发现,所有的侍者皆是一个模样。
“傀儡,还是其他造物?”陈青山轻语,越发对此地的主人好奇起来,神识探出,想要探一下这些侍者的虚实。
瞳孔一缩,在陈青山的神识之内,空无一物。
也就是说,这些侍者,既不是傀儡,也不是其他拥有身体的造物,属于更加道不清,言不明的东西。
陈青山思考之时,那么侍者已经带着赵无双入了那竞技场内,赵无双手中,多了一个木牌,上是“二十九”,陈青山不大明白这有何用。
与赵无双一般,也要去走这尸山的,还有许多人,数量恐怕已经超过了上百。而这一百余人里面,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何谓“走尸山”,就是将其他人都杀死,爬到那白骨塔的最高处,仅此而已。
而来参加“走尸山”的人,皆如侍者所言,都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人,皆是走投无路的穷凶极恶之徒。
即使赵无双是桑梓城兵马司的老兵,在这群“走尸山”的人当中,也显得有些普通了。
这些人中,除了赵无双外,最能引起陈青山注意力的是一个老者,正在闭目养神,老者袖中隐隐有寒光亮起,那是一口飞剑,他与其他走投无路之人有些不一样,其身上并无走投无路之意。
且在其他人纷纷来到白骨塔下,熟悉白骨塔的构造与周围的环境时,老者根本就不用了解周围环境,似乎其对这竞技场,对这白骨塔已经是很熟悉。
“是专门来此捞钱的人吗?”陈青山轻语,道出了老者的来历。这老者或许在陈青山面前算不得什么,但其实力依旧高出塔下之人不止一个层次。
若是单挑的话,没有一个人会是这老者的对手。
有更多的侍者引着客人进来了,这些客人,衣着华贵,皆是桑梓城内的富人,他们戴着面具,各自落座,饶有兴趣地看向了竞技场内。
这样的目光陈青山并不陌生,大唐的百姓在市场上挑选猪猡时,亦是这样的目光。
这些客人们在看,下方的“猪猡”们,哪一只更加的强壮。
“请诸位客人挑选编号,随后押注。”一名名侍者从四方飘出,手中托盘,盘上是一片片木牌,牌子上自然是白骨塔下之人的编号。
陈青山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是在以这样的方式来盈利,无论最后站在白骨塔之上是何人,商家都不会亏损。
而陈青山没有猜错的话,每位客人只能翻一个牌子,买上一个编号。
客人们手中的木牌飞出,纷纷飞入那白骨塔内。
白骨塔最高处的骷髅睁眼,有无形的波纹散出,客人们的呼吸粗重了许多,塔下之人亦有了些狂躁之意。
一场血腥的盛筵即将开始,陈青山眉头一皱,感受到了极大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