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中,除了有十八层地狱,还有十个大殿分布其中。
岑道人就吩咐道:“去秦广王殿,那里有殿钟,能召集大家来开会!”
鹿车盘旋而下,没鬼欢呼,也没魂害怕,这里的所有的魂魄其实就一个状态-麻木。
甚至也没有鬼官出来相迎,尤其已经好几千年没仙人出现,自然而然的,他们就没考虑仙人出现的可能。
秦广王殿外吊斗上,挂着一口巨大的钟-丧钟。
娄小乙就飘到钟前,抬手拾起了鼓槌;他在这里行进的方式就是飘,但这种飘不是法力施为,而是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飘!就和人间正常的走路一样,这里没有大地!
“丧钟为谁而鸣?”
娄小乙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举起鼓槌,用力的砸了下去。
这是一次很莫名其妙的行程,目标不明确,方法不靠谱,对象都不是人……完全陌生的体系,不仅是指阴曹地府的官僚们,也包括他最关心的力量体系!
丧钟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坑中,特殊的材质,故意调低的钟频震得人心中发毛,这是仙人们为了营造气氛刻意而为,一切都为了阴森恐怖,摧残灵魂的意志!
当然,这可能也并不是仙人的本意,谁让凡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呢?
钟声虽然低沉,却穿透力无比!几乎一瞬间,各个大殿中都飞起了无数的身影,那些在麻木中有如行尸走肉的灵魂身体则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近找个依靠,然后探出头,忐忑不安的等待可能的变故,对他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来得最快的就是秦广王,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脑顶长瘤,吊眉斜挂,双目暴突,口如血盆;上身极长极胖,下身两条麻杆腿;一身大红袍,极尽奢豪之能事,仿佛要把所有的家当都挂上去似的……
身后是一群属僚,高矮胖瘦,形貌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极丑极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岔!
听娄小乙一旁叹气,鹿车中的岑道人也很无奈!
“这倒不能怪仙庭审美不佳!谁让凡人世界对阴曹地府人物的形容都是这样的呢?所有的界域,所有的人物构画,对阴曹地府的人物都离不看凶丑的本质!
他们不明白什么是修真,所以就简单的认为好的就一定是俊的,坏的就肯定是丑的……
要找出这么一大群的歪瓜裂枣,当初第一位管理地府的仙人可没少费力气,后来的仙人就干脆懒得再找,凑和着来吧!”
看着这些鬼官在不远处磨磨蹭蹭,想来是在等大家聚齐了再过来相见,就很奇怪,
“属官不少呢!这是每个大殿都要配一套官僚体系么?我看他们每个殿好像都有判官府君、钟馗、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神……”
岑道人其实也懒得解释,因为这地方的一切都让他无语,但既然剑修问起来,还不得不浪费口舌,
“按照凡人的理解,人死之后当由黑白无常前往拘魂,判官审判,牛头马面是打手,最后阎王定罪,受够折磨后再交由孟婆灌汤,大概就是这么一套程序。
但这里面其实是错漏百出的!
首先如果指望黑白无常去拘人,会累死他们的!真如此操作,地府可能需要千千万万个黑白无常。
判官也不可能挨个审判这些灵魂的过往,那都一笔笔的烂账,参照凡间的衙门就知道,折腾不起!
孟婆倒是清闲,她其实也根本不用灌汤,因为胎中之谜就注定灵魂转世不会留下任何记忆,修士都做不到,何况普通凡人?
所以那根本就是胡辣汤,根据孟婆的爱好而定,手头有什么食材就用什么,纯粹的仪式感……
还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大家都在糊弄,也不知道到底在糊弄谁!”
岑道人的吐槽滔滔不绝,“所以,金仙们本心是想通过阴曹地府来建立一个和修士转生类似的系统,顺便达到惩恶扬善的目的,但过去了这许多年,结果发现他们除了建立起一套**的地府制度外,什么也没做到!
甚至,比凡世间还要黑暗百倍!因为这里没有修真力量来制衡!”
在岑道人的喋喋不休中,十殿阎罗终于聚齐了!
十个阎罗王,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齐齐往上踏出一布,由领头的秦广王开口,
“上仙驾临,我等迎接来迟,多有怠慢,还请上仙恕罪!”
他们看的是鹿车,像这样的修真器物除了仙人外,在阴曹地府就没人能用,也用不起,没这个条件。
岑道人清朗的声音传出,“吾乃仙官北藏,此次受命下来,正因为地府三千年未曾归入仙庭秩序,失了管束,混乱不堪,有负天道好生之德!
汝等当聚于秦广之殿,各备殿务,等我训问!”
他没有客气,直指目的,这也是仙人管理阴曹地府的一贯作派,和一些鬼魂,哪怕是强大的鬼魂,又有什么客气可讲?
当然,他现在是假冒的上仙,但正因为如此就更不能嘴软,否则这里的大奸大恶之人颇多,个个老奸巨猾,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看出破绽。
阎罗王们唯唯诺诺,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和仙人相处的方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失了尊严;在这里,在仙人面前丢面子不是问题,只要能维持自己的地位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在他们看来,每一次的仙人下来,基本上都是同一个调调,先拿大话恶声压你,再装模作样的翻阅卷宗,又能真正翻出什么来?只要大家表现的恭顺些,态度诚恳,知错必改,好歹敷衍一阵也就过去,这是他们的经验,都做了几万年的程序,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些鬼官们排成了两列,恭恭敬敬,还不知从哪里搞出了红地毯,有丝竹之声,还有仪仗林立,把人类皇帝那一套东西做了个十足,这大概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最隆重的礼节,也没办法,谁让他们都不是修士出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