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的萧震毅听完杏儿和香穗的一番交代后,粗黑的眉心都皱了起来,原本他是想要去萧家同李秀玲争论的,却被我拦了下来,至于秦嬷嬷,我也让她留在了将军府。
我若是真正想要成为一个配得上将军夫人头衔的女人,那么,这些个宫规礼仪却是迟早要学的,秦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跟着她学是一点儿都不吃亏的,男人见我坚持,最后便也同意了。
萧震毅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给我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这几日来,大红的灯笼挂满整个将军府,全府上下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距离李秀玲上次来闹过的三日后,萧家的家丁抬了三个楠木箱子进府,说是当家主母给我被备下的礼物,我让杏儿打开一看。无非就是上次她们来是打破的胭脂水粉还有几匹布料,那料子虽是绸缎,可手感却分明比不上萧震毅给我准备的那些,不过我也不去同她计较,只让他们放下就走了。
萧震毅与皇帝告了假来折腾这一场婚事,我则每日带着杏儿和香穗听秦嬷嬷讲解宫中规矩。下午则练习礼节,从站立、走路、请安……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幸亏我们主仆三人都非愚笨这人,学上一遍就娴熟了。
秦嬷嬷别看面相严肃,其实心地倒也是不错的,瞧我们学的又快又好。空了便同我们讲讲宫闱内事,几次下来,对于宫中事情我倒也明白了个大概。
成亲前一天,王福前来禀告说将前厅来了客人让我去招待,听此心中略带疑惑,将军府来的客人无非就是一些京城的达官贵人,这些个事情萧震毅向来是不需要我出面的。
正想着这客人到底是何身份时,我已经走到了前厅,接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心里一震,待瞧见两人面前风尘仆仆的面孔后,我吃惊的连下巴都要都掉下来:
“梨花婶子!李叔!”这思来想去我也是没有料到。萧震毅竟会将这两人接进京城来。
梨花婶子和她男人原本有些手足不错的坐在大厅内,在听见了我的声音后,立马放下手里的杯盏站了起来。
婶子和李屠夫大半辈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在芙蓉村内生活,哪里想过这都快到老了还能进京城来,看到这只能从说书里才听过的将军府。
又见我一身的绫罗绸缎,梨花婶子呆呆瞧了半天后才敢出声道:
“锦初!他男人,竟然是锦初啊!”
李屠夫听完,也是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连连点头。
瞧着熟悉的人儿,我与梨花婶子搂作一团哭了一场,止了眼泪后,我才想起从芙蓉村到京城恐怕这一路上,两人已是疲劳不堪了,于是让王福领着去梨花婶子他们所住的院子,两人一路上瞧着亭台楼阁、假山小桥,简直就跟做梦一样,本该是聒噪的梨花婶子此刻也没了声音,一路上小心翼翼,深怕踩了不该踩的东西。
萧震毅既接了两人来,自然住宿的地方也早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山儿的春桃院旁边,将一切都整理好后,得了消息的山儿也兴匆匆的跑了过来,一瞧着梨花婶子便迫不及待问道:
“梨花婆婆,大宝哥哥呢?”
“大宝这次没来。等下次,婆婆带他来瞧你好不好?”梨花婶子瞧着山儿满脸期盼的模样,心中倒也有些不忍心,只能哄着他道。
“那好吧……”山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后便钻入了我的怀中,扬起小脑袋好奇的问道:
“娘亲,你又要与萧叔叔成亲了吗?”
“傻孩子。以后莫要唤萧叔叔了,你得改口叫爹了!”我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摸着山儿的脑袋道。
“爹?”山儿一听这个词儿,小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可萧叔叔又不是山儿的亲爹,山儿为什么要唤他做爹爹啊?”
“那娘亲现在就来告诉山儿,萧叔叔就是你的亲爹爹!”我的话音才刚落下。梨花婶子倒是在一旁听出了些许的门道,拉了拉我的手小声道:
“锦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待会儿我同您细细道来!”
我对梨花婶子说完,又低头对着山儿耐心的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等到他同意开口改称呼后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山儿还是小孩子的脾气,待改了口没一会儿就嚷嚷着要出去外面玩儿了,嘱咐了杏儿看着点儿后,我就将梨花婶子和李叔请进了别院内的厅子。
唤了花穗倒上热茶,将我与萧震毅过往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后,梨花婶子和李叔听的瞪大了眼珠子,纷纷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难怪以前瞧着那萧震毅时只觉得眼熟,如今想来。山儿的长相不就是随了他嘛!”梨花婶子拍着大腿道。
“是啊,你俩这是再续前缘啊!”李叔也笑着道。
我们这边说着话,那边得了消息的萧震毅也赶了过来,如今他的身份已不一样,梨花婶子和李叔瞧着他还要下跪行礼,最终被萧震毅制止了。
原来萧震毅请两人来是作为我这边的娘家人来参加婚礼的。且还打算让他们坐高堂之上接受我们的跪拜之礼,梨花婶子一听立马将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哎呦,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咱们什么身份啊,怎么能接受大将军的跪拜呢?”
“婶子,以前在芙蓉村时。只有你对我是掏心掏肺的,在我们遇到困难时,也只有你和李叔愿意来帮忙,在我心中,早已经将你和李叔当成自己的父母了,如今我与相公补办这婚礼。您和李叔也是受得起我们一拜的!”
听我这一番话,梨花婶子最终便也答应了,面上虽有些担忧,不过心里却是极其高兴的。婶子这辈子都在庄户人家里头,若有我和萧震毅这样出息的闺女和女婿,那可真真是件长脸的事情呢。
七天后。便是我与萧震毅大婚的日子,将军府外锣鼓喧天,长长的迎亲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十里红妆更是惊呆了全京城的百姓。
不知道萧震毅是如何同萧家人说的,总之成亲那一日我是在萧府出嫁的,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为萧震毅娶妻的排场而唏嘘不已,
我身着红色喜服、头戴凤冠,上面盖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坐的是八抬大轿,这样声势浩大的成亲场面,我以前是想也没有想过旳。
花轿的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萧震毅同样一身大红色喜服俊朗不凡,原本令人生畏的刚毅脸庞今日也被喜庆沾染的柔和不少,脸上的喜悦之情根本掩藏不住,粗大的双手握住缰绳,一步步朝前将军府稳重而去。
到了将军府,鞭炮声、锣鼓声不绝于耳。所过之处,皆是恭贺道喜之声!
萧震毅亲自下马,挑起花轿的帘子将我温柔的扶了出来,等媒婆将大红缎子塞到手里后,我与他才各自牵了一端进府。
“吉时到!”
喜婆的声音响起,梨花婶子还有李叔被请到了上座,当然还有萧镇国和一脸不情愿的李秀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后,我便由香穗扶着去了后院,而萧震毅则将今日打扮一新的山儿留了下来,其实今日,不仅是我与他成亲的日子,同时也是山儿认祖归宗的好日子,而萧震毅在喜帖上说的秘密其实就是这个。
我作为新娘子被扶进了后院,所以我并不知道当萧震毅介绍山儿时众人的反应是如何的,只是后来听留在前厅的杏儿说,李秀玲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一张脸都绿了。
可那是她却已经坐在了那位置上,根本下不来,只能被迫接受了山儿敬的茶水,这也就变相的接受了山儿。
原本京城传言山儿并不是萧震毅的孩子,而是我从外面带来的野种罢了,所以,那些个百姓们私下里都说是我勾引了萧震毅,可如今听萧震毅亲口承认了山儿是他的亲生孩子后,京城流传的故事又改了。
说我与萧震毅就如当年的薛仁贵和王宝钗,我与他私定终身后便苦守寒门五年,如今终于盼来了迎娶之日,这般伉俪情深的佳话还被编成了话本,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边将军府的喜宴从白日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萧瑾年作为萧震毅的弟弟。自然是要左右周旋的,等萧瑾年被灌的差不多时,萧震毅又将李逸拉了过来挡酒,原本那一群官家子弟是打定了主意要趁着萧震毅成亲好好闹他一番的,结果瞧见了挡在他面前的李逸后,便纷纷退缩了。最终倒也没闹成。
晚间萧震毅抽空来了主院好几次,一会儿询问我渴了没有,饿了没有,却都被喜娘赶了出来,说是还未到时辰。
月上柳梢头,将军府的客人终于尽兴散去,期间几个喝醉了酒的官员吵吵着要闹洞房,萧震毅知道我素来脸皮子薄,自然是不同意的,最终那几个吵闹的人被自家人带走了。
等众人都离开后,王福已经开始使唤起下人抬桌子、搬椅子、收盘子等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杏儿将头一次见这般阵仗的山儿哄睡后。便也来了主院,却刚好碰到了一身酒气的萧震毅,于是,这丫头眼珠子一转,大着胆子道:
“将军,**一刻值千金。您得加快步子,莫要让夫人久等了呢!”
萧震毅听着她的话,也不生气,反而喜上眉梢道:
“你且先去伺候夫人,我怕这一身的酒气夫人闻不惯,待去换身衣服就来!”
杏儿见萧震毅如此体贴心细,蓦然有些感动,心中直叹夫人是个有福的人儿,最终点了点头便先离开了。
萧震毅以前在书房住过一段时间,因此欢喜的衣服那里是有的,又让下人打了冷水洗了脸后,这才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夜里的春风轻轻刮过脸庞。鼻尖嗅到一股子幽静的花香,月光洒落在高大男人的身上,这一刻,男人就如重获新生一般的喜悦,就连步子都加快了不少。
沿着迂回的长廊走了一会儿就进入了主院,院子的拱门口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而里面的每一间屋子窗户上都贴了一个“囍”字。
萧震毅见此心里甜滋滋的,满心欢喜的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守在一旁的喜娘早已经等着动静了,立马上前福了福身笑着道:
“恭喜将军娶得美娇娘!”说完,就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杆喜秤。
萧震毅拿起喜秤挑起了红喜帕子,在红盖头揭开的那一刻,一张面如桃花、水眸含羞的脸儿映入眼帘,虽早已经与萧震毅做夫妻一年有余了,可如此这般的情况下却是第一次,我略微有些局促的坐在床头,轻咬着唇儿有些不知所措。
那般青涩的模样就如一朵带着露珠儿犹在风中盈盈款摆的小花,惹得男人呼吸一滞,怔怔的望着我,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压下腹中的燥热,略微嘶哑的对喜娘道:
“下去领赏吧!”
“是!”
喜娘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又说了一些幸福美满、早生贵子之类恭喜的话后,便与香穗一起识趣的退了出去。
屋内的人终于出去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桌上的红烛跳跃,朦胧之中我的容颜倒是越发的飘渺了,使得面前的男人都看的忘乎所以连接下去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最后还是我有些娇羞的提醒他要喝交杯酒,男人这才连忙到桌前拿了两杯酒过来。
交杯酒喝的是果酒,一口下肚只尝出了水果儿,萧震毅也饮完后,瞧着我被沉甸甸的凤冠压的摇头晃脑,连忙伸手帮我将这东西取了下来。
乌黑的长发立马披散下来,红烛跳跃中,萧震毅将我的手儿轻轻握住,慢慢放到自己的胸前,语气带着喟叹:
“往后你我生生世世不分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