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贤者之眼，牧野不知这小乞丐是不是还有其他天赋。
但没有选择，有时候也是一种选择。
小乞丐约莫十六七岁，蓬头垢面，廋如竹竿。一眼望去甚至分不清男女，因为脸上的五官此刻只有眼睛能看得比较清晰。
“剑仙？”小乞丐一脸茫然。
这个时代，不是没有剑仙，相反，剑修很多数量不少。
大抵是从人皇时代传承下来的，加上圣体世家一脉相承，曾有剑道圣体执鼎九洲数千载，剑道在当时其实很寻常。
只是敢称仙的，基本上还没有。
“我不想…”
小乞丐摇摇头。
牧野一愣，啧了一声。
“那你不想变强？不想一剑挥出，世间无人能挡，那些圣体世家都不得不称你无敌？”牧野又问。
小乞丐还是摇头。
“那你不想向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报仇？那圣体世家视你如蝼蚁，将你弃如敝履，连奴隶都不如，看你伤了，残了，就把你扔到城外喂狗。伱不恨他们么？成为剑仙，我就有办法让你报仇。”牧野继续问。
小乞丐还是摇头。
“那你不想给你父母报仇么？当年你父母就是死在两大圣体世家的争斗中。”牧野觉得有趣。
小乞丐这一次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牧野心中哈哈笑了几声，仔细观察着小乞丐，沉思片刻，缓缓道：
“我可以让你现在填饱肚子。”
听到这话，小乞丐眼睛一亮，猛地点头道：
“那我想成为剑仙！”
“……”牧野。
牧野突然认为这小乞丐很有资质。
未来说不定真有一番造化。
“行，那你听我的吧。”
接着，小乞丐十分听话的用剑刃在指尖割破一个小口。
【你已经选择剑主。】
【你带着小乞丐，来了城外穷窟，来到了城外的一片森林。】
拥有剑主之后，魔剑算是稍微能一点属于玩家的能力了。
牧野十分轻易的就带着小乞丐，在森林中猎杀了几只野兔，随即便烤了。
篝火幽幽，表皮在火焰的炙烤下，慢慢泛出油渍，纯粹的肉香在此刻完美的激活了小乞丐的味蕾。
口水不断从嘴角溢出。
似乎，在小乞丐的心中，此刻什么都没有眼前的烤兔子重要。
牧野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世选择剑主修剑的原因，是为了这一顿烤兔子。
不是为了别的。
【酒饱饭足后，你开始教导小乞丐最基本修行吐纳之术，帮助小乞丐慢慢恢复元气。】
【只可惜，小乞丐资质不高，修行多日后，进展缓慢。倒是顿顿能吃肉，让小乞丐身体渐渐壮实了几分。】
【数月时光，转瞬即逝。】
因为实力低微，牧野没有让小乞丐去城里面，基本上都在野外。
危险虽然危险，但有自己在，大的危险都能避免。
而且野外肉食充足，凭借自身的锋锐，狩猎也不在话下。
另外，这里是东丘海洲。
也就是上古纪元，人皇统一九时，那曾汇聚了天倾之水的东丘海，后来随着时代更迭，海水蜕去，又历经多个圣体世家于此地争斗，使得海水慢慢蜕去，形成了一片片的海岛。
从地势上来看，牧野感觉倒是和无界海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实际土地还是有不少差别。
东丘海洲之大，至少是无界海的数倍。
这地方有着三个圣体世家坐镇，几乎整個海洲都在这三个圣体世家的掌控之中。
哪怕是较为偏僻的野外，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圣体世家的人外出巡逻搜寻资源。
数月修养后的小乞丐，虽然身着依旧是那一套破烂衣衫，但至少人有了力气，简单修了修边幅，面色依旧枯黄，可眼睛有神了。
至少能分辨出是个小女孩。
当然对牧野而言，小乞丐的性别他在十多年前就知道了。
作为农夫家的孩子，距离什么粉雕玉琢，精致可爱相差个十万八千里。
只能说平平无奇。
“魔，前面有人在争斗。”小乞丐抱着怀中的古剑，蹲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望着前方狂风大作。
“嗯，应该是那些圣体世家的人。”牧野随口道，“去看看吧。”
小乞丐却掉头就走：
“我不去，管闲事看热闹，给他们发现了，那我还活不活了？”
“……”
牧野心中好笑，却解释道：
“放心，他们受伤了，打得正欢，你过去暗中捡捡漏就行了。看看这些圣体世家的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野外基本上没有任何可修行的资源，只有一些野味，一直这么下去不太行。”
这个时代，基本上所有的修行资源都被掌控在那些圣体世家手中。
比起现实修仙界还可怕。
现实东荒那地方，虽然资源都被宗门掌控，可宗门千千万万，还有无数散修坊市，各种大小灵脉，偶尔还有散修能冒个头。
而这个时代，基本上所有强者都出自各大圣体世家。
无一例外。
有一说一，想要在这时代悟道，比起当年人皇那个时代还要难无数倍。
牧野本来还想简单指导小乞丐简单炼个丹，或者整个什么药浴改善一下体质。
结果在野外寻找许久，愣是一株草药都没有。
基本上整个山林，都被刨得一干二净。
能找到一些野味就不错了。
“真的吗？”小乞丐问道。
“你不饿了吗？山林中的野味这些日子少了许多，没有钱财，你也不好进城，他们身上应该有。”
“那我去看看！”
一说到吃，大概是小乞丐最大的幸福的。
或者说，也是如今最根本的动力。
【不多时，小乞丐在你的吩咐下，来到了一片空地，果然看到了两拨人已经打得地裂树倒，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观察一阵后，才知晓，这两拨人争斗的原因，似是为了一块‘幽寰岁肉’。】
‘幽厄祸苍，域外灾厄指的就是那些来自域外的幽寰奇兽，传闻它们从虚空中走出，一旦出现在世间就会使得一整块区域陷入黑暗之中，阳光再无法渗入其中。它们实力强大，只要一出现，都会带来无尽的灾难。’
‘但同样可若是能吃了这些幽寰奇兽，那么就能极大增幅自身圣体的威能，甚至突破一定界限。再不济也能使得功力大增。’
这是幽厄祸苍时代的基本设定。
只是想要杀了这些幽寰奇兽十分困难，更别说能吃了它们的肉了。
【两方争斗间，已经从山林慢慢达到了边上的小村。】
【约莫百户的小村庄，在两方世家圣体的争斗间，不过眨眼间，就被夷为平地…】
【暗中见到这一幕的小乞丐瞳孔微微放大…】
‘愤怒了吧，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了吧？’
牧野看着此刻一脸沉默的小乞丐，微微点头。
当年她父母死就死在圣体世家的争斗中，这一幕，可以说极其相似。
同样是毁灭于争斗中的村庄，同样是许多还在劳作中就化为一滩血泥的凡人。
这个时代的凡人，比起现实修仙界的凡人还要可怜。
现实修仙界，邪道不说，稍微正派点的，都不会祸及凡人。
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混乱的时代话。
‘癫狂。’
“魔，我想杀了他们。”小乞丐看着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小村庄，忽然说道。
“你想好了？我只是让你来捡漏的，杀了他们，可就等于要招惹上那些圣体世家了。”牧野问道，“以后，可就不是吃饱这么容易的了。”
小乞丐想了很久，低下头，看着脚下鲜红的脚印，用力点了点头。
“以你现在的实力，你做不到。”
小乞丐沉默了。
“但我可以做到。”牧野道，“我能帮你这一次，但也只有这一次。”
“你怎么帮我？”
“握紧。”
小乞丐用力握紧。
刹那间，只见把那魔剑瞬间带着自己飞了出去，剑刃微微泛光，好似有无尽的力道从掌心涌来。
宛若一道微光，下一刻，无尽的鲜血化作露水流过小乞丐的脸颊，快得不可思议。
转瞬间，两拨圣体世家的弟子，皆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直到停下时，那把魔剑滴血未沾。小乞丐摸了一把脸上的温热的血液，眼眸中交织着兴奋与惧怕，也写满了惊恐与恶心。
“我要成为剑仙！”小乞丐一边吐着，一边对着怀中的魔剑第二次说出了这句话。
【数年之后，小乞丐在你的帮忙下，渐渐有了几分修为，成为了一名浪荡海洲的无名游侠。】
【一日，你们得知东丘海洲三大圣体世界尽数出动，多方打听下，才知晓三大世家联手在东丘海洲挖了一个巨大的地底窟窿，似在寻找着什么宝贝。】
【商量一番后，你们决定前往查看…】
“东丘海洲能有什么宝贝？不早就给这些圣体世家挖空了么？”
一间客栈中，带着斗笠，背着魔剑的小乞丐一边端着茶，一边心中嘀咕。
“这消息是那圣体世家放出来了，若真有宝贝，是不会放出这种风声的。”牧野随口道，“大概是为了引出什么……”
“引出什么？”
“我怎知道？”
“我还以为魔你无所不知呢？”
“我要能无所不知，还能选择你成为我的剑主？”牧野好笑，“我早选别人了。”
“那可惜，谁让你选了我呢？”小乞丐得以一笑，“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喽！”
几年时光，牧野和小乞丐自然愈发熟络了。
牧野看着这颇有几分欠揍小乞丐，一时间有些无语。
相比起当年稳重听话的人皇，这小屁话显然更跳脱。
几日后，三大圣体世家放出的消息越来越多。
“当年人皇留下的至宝？”
“人皇能留下什么宝贝？”
“这你不知道了吧？数万载之前，人皇引天倾之水汇于东丘，使之形成一片海域。此举虽然解决了其余八洲祸患，可也为东丘海埋下了祸根。东丘海成，汪洋大地，肆掠苍生。后来人皇神剑立于东丘海域之上，传闻此剑沉于海底，最后永世镇住了这片东丘海…”
“当然，东丘海也成为了这把镇海神剑的最后墓地。”
“后来，人皇为了祭奠这把神剑，于是便派人在海底挖了一座剑碑，传闻内有乾坤，剑碑之中，是人皇为了祭奠那把神剑而留下的诸多宝贝。”
“直到人皇成仙，离开九洲万万年后，这番传闻依旧保留着。只是那是东丘海下凶险万分，也没人敢去探索…”
“也找不到那些宝贝…”
“现在东丘海已经成了东丘海洲，也没有海了，估摸着真给这三大圣体世家找到了…”
消息已经明朗。
“人皇留下的宝贝…这三大圣体世家运气有这么好？”小乞丐哼了一声，“我看是居心叵测…一把已经沉于海底的神剑，人皇要祭奠也没必要在海中建立什么剑碑吧？”
“而且这么多年了，那神剑估计早就成为一堆破铜烂铁了…”
牧野看了自己，确实是一堆破铜烂铁…
【你们二人伪身成为其中一方圣体世家的弟子，顺着水路，来到了东丘海洲的特殊地带：葬剑陵】
【海水笼罩这孤幽地带，距离地面足足有万丈之远，好在有圣体世家的三位老祖坐镇，分海劈水，显露出了里面一座座古老的建筑，以及那埋于海底，竖立如山岳般的剑碑。】
“摇难道后来还真在这地方，建立了什么剑碑祭奠我？”小乞丐混在众多世家弟子的人群中，被小乞丐抱在怀中的牧野看得稀奇。
这葬剑陵呈现环状，像是一个巨大的水螺旋。
而那剑碑就在其下。
剑碑上，确实刻着属于当年人皇时代的古老字体。
牧野倒是认出来了。
这个时代的文字和人皇时代的文字已经隔了数万年，自然是不一样的。
上面的字体，确实是摇的手迹，然而写的倒不是祭奠自己。
而是…
‘立百丈之碑，刻镇海之意，以望后世谨记此地。’
牧野一看。
这是摇留下属于她自身的道印，纯粹只是为了纪念而已。
但人皇的一缕道印，肯定非同寻常。
也难怪这些圣体世家不敢靠近。
而这时，随着人越来越多，那剑碑忽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好似真有什么秘宝出世了一般。
霎时间，大战一触即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