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村勇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中仿佛带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他看了福源寿夫一眼,皱眉道:“福源君,请不要给我扣帽子,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了退兵的打算。”
“退兵?”
福源寿夫脸色大变,骇然道:“那潼关方向被敌人围困的部队怎么办?冈村司令官恐怕不会允许你退兵。”
河村勇叹了口气道:“我也想执行冈村司令官的任务,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
“目前我军与226师的战况势均力敌,就算是我军能够取胜,那也是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弹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也没有补充弹药的地方。”
“我们以这种状态赶到潼关方向,又能对前线的战事有多少帮助?搞不好非但帮不上忙,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这。。。”
福源寿夫张口结舌,苦笑道:“将军言之有理,是卑职太肤浅了,对不起!”
山田俊看了羽田名雄一眼,叹了口气道:“云城军火库被炸毁,影响深远,皇军的整个西北战略,都受到了影响,将军阁下深谋远虑,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也许退兵已经势在必行。”
“哟西!”
早田希点了点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将军阁下说得对,我们为了长远考虑,应该及时止损,潼关方向的事情,我们是爱莫能助了。”
“只是,我们退兵之前,必须要向华北派遣军司令部报告,征求冈村司令官同意。”
河村勇得到大家的支持,心里十分满意,他看了羽田名雄一眼,沉声道:“羽田君,现在击毙叶大龙的计划已经落空了,我们该向华北派遣军司令部报告,军火库被炸毁的情况了,你觉得呢?”
羽田名雄脸上失魂落魄,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华北派遣军司令部一旦得知真相,针对他个人的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件事不可能掩盖,他始终要面对现实,与其整天提心吊胆,还不如来一个痛快。
羽田名雄脸色苍白,苦笑道:“向华北派遣军报告军火库被炸毁的事情,请以我的名义发报,要不然的话,冈村司令官可能会更加生气,我就更加没有活路了。”
福源寿夫点了点头道:“羽田君,那就由你来草拟电文,我们帮你发报。”
“哈依!”
羽田名雄哆哆嗦嗦的在笔记本上草拟电文,画上最后一个句号,他满脸苦笑,就好像是给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一样。
与此同时,河村勇也写了一份电文交给福源寿夫。
“福源君,先把羽田君的电文发出去,再发我们的电文,顺序可不能搞错了。”
“哈依!”
福源寿夫点了点头,接过两份电文,匆匆离开。
天上的云层分分合合,太阳在云层里穿梭,转眼间,夕阳西下,已经到了黄昏。
当夕阳落下地平线的时候,华北派遣军司令部的回电终于来了。
福源寿夫拿着一份电文走了过来,在看向羽田名雄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
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羽田名雄脸上失魂落魄,怔怔的看着福源寿夫,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嘶哑着嗓子道:“福源君,冈村司令官。。。怎么处置我?”
福源寿夫眉头一皱,轻轻叹了口气道:“冈村司令官大发雷霆,命令你。。。就地切腹自尽,以死谢罪,电文在这里,你要看一眼吗?”
羽田名雄浑身颤抖,满脸苦笑,只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他缓缓摇了摇头,喃喃道:“不用了,这个结果我早就想到了该死。。。我该死。。。”
河村勇与羽田名雄无亲无故,对羽田名雄的死活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关心自己。
“福源君,我们退兵的计划,冈村司令官是同意还是反对?”
福源寿夫微笑道:“将军阁下,冈村司令官回电,潼关方向的部队已经自己突破了敌人的防线,不需要我们去救援,我们只需要原地牵制226师,顺便接应他们即可。”
“哦?”
河村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哟西,哟西,然后呢?”
福源寿夫继续道:“我军全部退后云城休整,羽田君死后,由将军接替,出任云城最高行政长官。”
“这。。。”
河村勇脸上忽然僵住,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替羽田名雄,出任云城最高行政长官,意味着他以后就要长期驻扎云城,与叶大龙为敌,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河村勇多多少少对叶大龙产生了某种恐惧,让他长驻云城,他一百个不愿意。
然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的命令,他只能服从,不敢说半个不字。
河村勇转过头看了看失魂落魄,惶恐不安的羽田名雄,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脑子里闪过一抹兔死狐悲的念头。
羽田名雄缓缓拔出自己的佩刀,对河村勇道:“将军,恭喜你成为新的云城城主,在下先走一步。”
河村勇脸上哭笑不得,他可不想当这个云城城主,可是他想推都推不掉。
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嘶哑着嗓子道:“羽田君,一路走好,今天我来给你收尸,以后不知道谁来给我收尸。”
羽田名雄惨笑道:“在下命运多舛,死有余辜,但愿将军洪福齐天,不会步我的后尘,我走了。”
只见刀光一闪,羽田名雄倒转刀尖,用力刺入自己小腹,锋利的刀尖穿过他的身体,从后背穿出,猩红的鲜血一滴一滴从刀刃上滴落。
羽田名雄满脸涨得通红,蓦然间喷出一口鲜血,脚步摇晃,一跤跌倒在地上。
他胸腹之间鲜血大量涌出,他的生命也在慢慢的流逝。
忽然之间,羽田名雄咿咿呀呀的唱起歌来,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低,逐渐细不可闻。。。
清水一流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叹了口气道:“羽田君已经走了。”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淡,周围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