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
鬼子安亭据点。
外围的一座炮楼外，一队由六人组成的伪军部队正绕着内沟巡逻。
一身材矮小的伪军，名叫矮冬，人如其名，矮得跟窝瓜似的。
他扛着膛线都快磨平的汉阳造，提着大号铜壳手电筒，叫苦不迭。
“队长，你说太君们最近是不是发疯了？每天晚上都叫咱们巡逻这么久。”
“我脚底板都磨出血泡了，白天还他妈的得继续给鬼子站岗巡逻，牛马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伪军队长高麦杆个头高，长得却跟瘦猴似的，一张长脸在月色之下显得极为瘆人。
他听到手下的兄弟抱怨，心里的不满也被激发许多，毕竟他的腿也磨出血泡了，他穿的烂布鞋和鬼子的军鞭根本没法比。
但他在鬼子手底下吃饭，自然不能放任手下胡说。
“小声点，别连累老子挨枪子儿。”
“再累也就是这一阵儿，熬过去就成了，你吃这碗饭的，还敢嫌活儿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是我对你太放纵了，还是你连太君给的大洋都看不上了？”
一套pua下属的话术过后，矮冬不敢再抱怨，只得追问：
“我知道，这活儿咱能抢上也是运气好，赶上太君们缺人手懒得杀人的时候。”
“但是，最近太君为什么要这么小题大做？”
“咱累不累无所谓，反正天生是做牛马的，但太君们难道不累吗？”
“他们白天同样要在炮楼里战岗，还要发旗语，检查仓库和外沟、内沟、修补鹿砦，到了晚上还要分人手守夜，都到半夜了还要监督咱们打更。”
说到这里，矮冬伸手遮掩，凑近小声嘀咕道：
“感觉太君们比咱们还要牛马。”
谁知高麦杆听后当场踹了矮冬一脚，差点给人踹沟里去。
“囸你大爷的，这话能乱说吗？”
“让太君们听见了，老子跟弟兄们还活不活了？你要是活腻歪了，不如直接喂狼狗去。”
矮冬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讪笑不已，“队长，别！我还没活够。”
“我就是想知道点内情，您整天跟太君们交流，指不定知道点内情，就跟兄弟们透露些呗……”
“免得遇上敌袭的时候，兄弟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说得极有煽动性，就连另外四位伪军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一位被称为胖猪的伪军也帮腔道：
“是啊，队长，不止矮冬，兄弟们也纳闷。”
“太君们最近太怪了，就跟被谁捅了腚沟子似的。”
“外头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高麦杆见“盛情难却”，叹了口气，说道：
“炮塔第三层瞭望台那还有鬼子看着，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兄弟们，借一步说话。”
“好嘞。”矮冬和胖猪两位伪军自乐享其成。
六人伪军队伍行至外沟铁丝网附近时，全部蹲在一座小山丘的背光面。
这时。
高麦杆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透露实情。“我接下来说的话涉嫌太君们的机密，这话就限咱们弟兄几个听啊，可不敢大舌头跟人乱传。”
“前一阵啊，鬼子在长江边上的一个据点被人端了，连袭击者是谁都不知道。”
“咱想的可能是果军的手笔，但纳闷他们怎么突然那么勇了。”
“有一天我正想着这事儿，给太君们送饭时，正好碰上几个炮楼的指挥官高谈阔论，侃个没完。”
“你们猜怎么着了？”
矮冬微眯双眼，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队长，怎么着了？您别吊着弟兄们胃口啊，万一话还没说出来，太君们来了可就没机会说了。”
“别乌鸦嘴！”高麦杆训了一句后，再度压低声音。
“那几位太君长官说那个据点是被皇军江上的炮艇给端掉的，说什么误袭……”
“呵呵，太君指挥官们都不信，可鬼子高层料定那就是误袭。”
“后来啊，太君们就集体发疯了，一天到晚都要说什么加强防务，后来的事儿兄弟们应该也清楚了。”
胖猪这时反问一句，“队长，您说那端掉鬼子据点的部队，有没有可能是咱大夏国自个的部队？”
“比如那什么大夏神龙军？”
高麦杆断然否认，“别瞎猜，绝无可能。”
“我听到的消息中，大夏神龙军打的都是大城市，比如江城，泸城，根本看不上据点，就算要打，也是用先进的飞机和坦一路平推。”
矮冬疑惑不已，“那还能是谁做的？总不能真是一群太君认错人，把那据点里的太君们全杀光了吧？光杀人还不过瘾，还他妈越货。”
“就你他妈的废话多！”高麦杆忍无可忍，当场扇了矮冬一个**兜。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太君们都没有搞清楚呢！”
说完，他似乎觉得不过瘾，还想再补一脚。
这时。
胖猪赶忙拦住，“队长，您老消消气，犯不着跟这二愣子置气。”
“他也是为弟兄们着想……”
“为弟兄们着想？”高麦杆被胖虎的话整糊涂了，“怎么说？”
胖虎立刻扶起矮东，分析道：
“您刚才说袭击者连太君们都没搞清楚，那可就玄了。”
“保不齐咱们哪一天就被那神通广大的神秘部队连据点带人一起端掉了。”
“也许就在今天晚上，被人背后捅一刀，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逑了，到时候什么大洋都赚不到了，还背上了汉奸的名声。”
“一个字，窝囊！”
“那是俩字儿！你不识数儿？”高麦杆听得还挺认真。
这时，矮冬捂着微微涨红的脸，表示赞同，“队长，胖猪兄弟说得对啊。”
“要不咱们今晚就找机会溜了？不给那群东洋人卖命了，省得背个汉奸的名声。”
“别到时候大子儿没捞几个，小命儿还给搭里头了。”
其他三个伪军听着也有些意动。
要是有机会的话，谁不想做个好人呢。
可是高杆早年受鬼子“教化”影响颇深，早已从根儿里成了汉奸。
他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
“不可能！”
“离开这儿，你们上哪儿找待遇这么好的活儿？”
“不给太君扛枪，难道你想当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