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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工作B录之法门 第九十五章 洞神

据说,女孩子一旦“落洞”,便失去了“常态”,比平时更爱贞洁,爱独处,神情恍惚,且常常会自言自语,有时也不免又唱又跳。遇上这种情况,家里人非常着急,找到村子周围的某个山洞,设坛上香、烧纸,诉说自己家的女孩子是一个普通世俗之人,痴拙顽愚,不值得洞神挂恋,求洞神放回自己的女儿。如果女孩子好了,则认为是洞神开恩,真的放回了自己的女儿,于是还愿,感谢洞神;也有的女孩子就一直这样精神恍惚下去,家里人觅无希望,也就只好认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子一天天枯萎,直至死去。

死时女子必觉得是洞神派人前来迎接她,或觉得洞神亲自换了新衣骑了白马来接她,耳中有箫鼓竞奏,眼睛发光,脸色发红,间或在**上放散一种奇异香味,含笑死去。死时且显得神气清明,美**人。真如诗人所说:“她在恋爱之中,含笑死去。”

所以湘西有时会有这么一种现象:年轻貌美的女子死后,家中不办丧事,反而办喜丧,一边为这苦主准备嫁妆,一边哭着“嫁”姑娘。仪仗走到某个洞口前将这些嫁妆焚掉,算是为这位女子办了一场妥帖的婚礼。

我边回忆着这些事,边暗自算计了一下:山洞我确实去过,从山洞回来虽然没有精神恍惚,但确实昏迷了几天,异香嘛……据说修道之人都闻得到,至于长相……哈哈哈,无常和紫微大帝这两个神仙都喜欢我,我是不是可以说自己美若天仙?

“想什么呢?”吴商的声音响在我背后,我一惊,站起身来。

“呃……落洞女。”我指着那两个女孩说话的方向,“刚才听见有人说我是落洞女,然后……我觉得还挺贴切的。”

吴商抱起胳膊:“贴切?”他显然对“落洞女”这个定义并不赞同,“既不呆傻也不疯癫,怎么就落洞了。”他边说边朝我伸出手,摆好了搭脉的角度。

我把手举到他面前,肩膀突然传来彻骨的疼:“啊……”

“表象上是没事了,但毕竟伤了筋骨,哪能这么伸手。”他说着坐到我身边,将我的手放到了他腿上。

我等待着吴大夫“阅卷”,直到他缓缓一“嗯”,我才算松了口气。

“翠翠说你晚上还有别的事。”我问他,“一起吃饭吗?”

“不了。”他垂眼看着我手里的草人,“后山的大事,已经在催了。”语毕他便起身下了楼。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凄凉。这样一个清瘦的身躯,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却要背负着整个山寨的安危和生计,还真是难为他了。

吴商走后我依旧坐在原处扎草人,起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突然间发现周围安静了不少,翠翠一直没来叫我,那两个对着我指手画脚的姑娘也没了声音,山里的歌声似乎也消失了。我停下来闭目凝神,仔细听着……没错,周围很静,异常的静。

一股凉风卷地而过,屋檐上的水滴答一声落下来,如寂静中的惊雷,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慌。“滴答”又是一声落水响,紧跟着,一阵有规律的脚步缓缓走上楼来。我捏诀念了金光咒,转身面对那声音的来源。

其实我更怕后背也有人袭击,这是一种直觉。吴商在的时候这些东西没人敢靠近屋子,只要他一离开,三三两两的妖魔鬼怪就接踵而至,我不知道是他这间房子的风水不好还是我身上的香气太冲,反正总有原因让我置身险境。

上台阶的声音还在,可很久过去了,始终没有人往上走。我小心地站起身,往台阶的方向挪了挪,我猜是有什么东西将我禁锢在了一个被隔离的空间里,这重周遭毫无生气的感觉很像是梦境或幻境。

我捏了剑诀在手,站在楼梯拐角处:“何人。”我问。

来者停顿了一下,并未回话。依旧有规律的在台阶上走动着,速度不快不慢,听上去更像是……在跳台阶!

我把剑横在身前,闪身站到楼梯口。本以为会是一番怎样的画面,没想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个小男孩!他确实在跳台阶,一步一步,跳上来、跳下去。他活动的范围很受限制,就这一条长阶底下的九层,再不往上跳。

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没因为我的出现而受打扰,就收起了剑诀,但内心仍不敢懈怠,随时准备掐诀念咒。他跳了好一会儿,见我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终于停下来。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略带笑意地盯着的我,他没开口,可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今日是姑娘提到了‘落洞女’吗?”

我不回答,只是盯着他。不回答是因为不敢,怕随便开口便着了他的道。

“姑娘不必害怕,本座不是鬼,也不想伤害你。你放心回答便是。”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我还是不说话,上下打量着他。他一身水蓝色的衣裳,梳着古代书童的发型,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属于学霸自带傲娇感的那种小男孩。不过我并不觉得他言谈话语和气质类型符合“小男孩”的特征,虽然他在跳台阶,虽然这是件很幼稚的事,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和我在禹州遇见那两个顽劣的孩童一点也不一样。他身上没有执念,却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性。是那种阴暗、潮湿、诡秘、古怪的感觉。

“阁下难道是……洞神?”我把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别掐诀念咒。

那小男孩唇角一勾,他嘴巴似乎就是个摆设,说话不只是哪里出声:“小丫头果然聪明!”说话间他忽然出手,一条顶头拴着石头的白色绸缎如弹射而出的白色长蛇向我袭来。我早有准备,念动金光咒,闪身捏起剑诀朝那绸缎砍去。我的剑很利,那白练触之即断。

他似乎并没把那条白练看成多重要的武器,但也因为那绸子断了略有些惊讶。我正得意时他忽然一晃而过,到了我身后,我就想着他肯定会推我下台阶,果不其然我剑未收他一掌推在我肩头。由于早有预感,我借力腾空侧翻,看准了一侧的栏杆,双脚落在台阶上的时候晃悠了一下,顺手扶着栏杆站定。不错,当年练过的高难度动作都没丢。

“好身手。”那小男孩负手而立站在台阶顶上,他依旧不动嘴地同我讲话,“如此美貌,身负异香……来做我的夫人不好吗?”

“妄想!”我换了鞭诀的指法,甩手将鞭子狠狠地打向他。出手才察觉:这鞭子里带着一股阴冷,是我最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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