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没偷看你,我是光明正大在看。”
程卿脸皮这样厚的人一点都没有偷看被抓包的不好意思。
她对孟怀谨无邪念,就算看一看,那也是纯粹的欣赏,并不心虚。
孟怀谨拿她没办法,也就任由她正大光明“偷看”,比耐心的话,孟怀谨也不输谁,总要等到程卿忍不住了主动开口。
公主府的马车又宽又大,乘坐舒适感非常不错,车上有茶有点心,甚至还有棋盘。
虽然程卿也认为长公主不会蠢到刚接了褫夺柔嘉封号的圣旨就对她下手,对所有入口的东西仍然有警惕心,孟怀谨见她不碰马车上的茶点,就提议要和程卿下一局。
程卿也无聊,立刻答应。
她穿越前不会下棋,但‘程卿’原本就会,是程知远亲自教的。
下棋能锻炼思维,能消磨时间,程卿也没想当国手,不过同别人下过几次后,慢慢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和滋味。
棋风见脾性,程卿是大开大合进攻,孟怀谨就很能忍,程卿进攻,他就防守,一点都不着急。
孟怀谨的棋艺很好,不管程卿怎么进攻,孟怀谨都能游刃有余的防守。
程卿怀疑孟怀谨若是愿意,可以反杀她到片甲不留——所以师兄就是师兄,做什么都很厉害,程卿看着孟怀谨的防线要合拢了,刚要爽快认输,马车颠了一下,棋盘一下就乱了。
“孟学士,程解元,是街道窄,和邺王世子的车驾碰上了。”
程卿和孟怀谨对视,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四个字:阴魂不散。
“无事,让世子的车驾先行。”
孟怀谨朗声道。
程卿好奇,在帘子缝隙里看了看,萧云庭所乘的马车也是往长公主府方向而去,程卿忍不住八卦:
“听说萧世子从来不参加长公主府的赏梅会。”
孟怀谨凭着记忆把零乱的棋盘复原,不甚在意:“看来萧世子今年改了主意,我们不要理他,你若对这个人有好奇心,被他找到一个可以钻营的小缝隙,他就会得偿所愿。”
程卿点头,想了想,还是把萧云庭之前大晚上去尚书府找她的事讲了。
孟怀谨皱眉,“难怪你想要防身的武器,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一定会尽快为你办好。”
“师兄,防身的武器我想要,但我现在说的不是武器,我是说萧云庭透漏的消息。”
程卿用手比划了个“一”,意思是大皇子和柔嘉的联姻。
孟怀谨断然否认:
“不可能,他还没从两年前的事里缓过劲,他赌不起。”
柔嘉从县主贬为乡君,皇帝还特意挑在她十八岁生辰这日下旨,柔嘉的联姻价值大大降低了。哪怕皇帝以后会原谅,柔嘉重拾圣宠,也很难改变柔嘉在满朝文武心目中的形象。
大皇子再与柔嘉联姻,得不到助力,只会让朝臣对大皇子的印象也变坏——大皇子为什么一直当太子的可能性最大,就因为大皇子以皇长子身份得到了一部分朝臣的支持!
所以大皇子赌不起。
程卿啧了一声,“那此时谁要求娶乡君,绝对是真爱了。”
柔嘉本来是几位皇子都想争抢的皇子妃人选,一下从热门变成冷门,程卿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都说子肖父,女肖母,如果柔嘉的脾性是遗传自长公主,那今日的赏梅会,对自己来说恐怕就是鸿门宴了!
不过孟师兄很笃定大皇子和柔嘉的联姻会搁置,萧云庭还去赏梅会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去给柔嘉送温暖的吧!
程卿和孟怀谨到长公主府时,俞三也到了。
谷宏泰那个倒霉蛋,虽然被顺天府衙门给释放了,以后能不能回国子监都成问题,又被靖宁伯用家法伺候了一顿,如今连下床都困难,自然不可能来参加赏梅会。
就是愿意忍着痛过来,长公主府也不会欢迎谷宏泰。
俞三发挥了同窗之情,亲自上靖宁伯府探望,从谷宏泰手里拿到了赏梅会的帖子。
没想到在长公主府门口就碰见了程卿。
俞三倒是瞧见程卿了,程卿却没看见他,程卿身边的孟怀谨回首看来,给了俞三一个警告的眼神。
一看见孟怀谨,俞三的肩膀就隐隐作痛。
皮肉的伤口早就好了,是心理阴影总不消除——看来还得和孟怀谨打一场,必须要打赢了,才能找回场子。
俞三也冲孟怀谨还以冷笑。
因孟怀谨在,俞三忍住了没上前找程卿说话,自己拿着贴子进去。
俞三答应了谷宏泰要帮忙把生辰礼送到,别的勋贵子弟是单纯想讨好柔嘉,谷宏泰那傻货倒有两分真心,俞三去靖宁伯府取请帖时,说起柔嘉被褫夺了县主封号贬为乡君,谷宏泰竟在替柔嘉难过。
俞三不懂有啥难过的,这是技不如人输给了程卿,若程卿真的被赶出了国子监,此时就是柔嘉在得意大笑了。
愿赌就要服输嘛!
……
不能生气。
要向程卿道歉。
不能当着京城权贵家眷的面生气。
自己要做给皇帝舅舅看一看。
自己是能控制住脾气的。
柔嘉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一个婢女过来,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喜色:
“乡君,萧世子来了!”
啪。
柔嘉的手肘撞到了桌角,但柔嘉一点也不觉得疼。
“你再说一遍,谁来了?”
“乡君,真的是萧世子……”
婢女说完,就见柔嘉原本黯淡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喜悦。
这喜悦中还带着三分娇羞。
“庭表哥来了。”
柔嘉喜不自禁。
公主府的赏梅会,萧云庭年年都有收到请帖,却每年都礼到人不到。
唯有今年,柔嘉自己都没抱希望,萧云庭偏偏到了!
在柔嘉看来,这自是萧云庭得知了她被褫夺封号的旨意,特来安慰她——庭表哥心中是有她的,往日有种种顾虑,才对她不假颜色。
如今患难见真情,反倒能窥见几分庭表哥对她的心意。
若知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柔嘉绝不会为褫夺封号的圣旨而生气,和萧云庭比起来,一个县主封号又算什么?
别说柔嘉欢喜失态,就连福贞长公主听下人回禀此事,也有几分诧异。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萧云庭,那不是个冷心冷肺的病秧子,竟是个情深不寿的多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