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很快到了安园。
有程书记跟着,田恬不得不打开安园大门。
“我进去拿东西,马上就出来。”
程书记在门口等着,没打算进去。
很快,田恬提着医药箱出来。
“上车——”
她一打开车门,程书记直接上驾驶室。
“我来开,你不知道地方。”
他这么说,田恬也没意见。
人命关天,争分夺秒,容不得出一点儿差错。
上车,程书记开车,除出胡同就加速,速度不是一般快。
站在胡同口的周仲,看着远去的车楞了一会。
然后转身进胡同。
车开了好一会,田恬才想起问病人的情况。
着急,她把这事忘了。
“程叔叔,病人什么情况?”
开车的程书记快速看了眼她,紧紧握住方向盘。
眼中满是田恬看不懂的神情。
不过,也确实是担忧。
想来是家人病人,他才这个样子!
田恬想到这,突然想起好久都没消息的孟惟希。
“是惟希……”
在田恬以为他不开口说话时,沙哑的声音响起。
惟希?
是孟惟希。
才想起的人,没想到……
这让田恬脑子转不过弯。
程书记的样子,说明情况危急。
田恬心凉了半截。
以程书记的地位,在京都请什么样的大夫请不到。
可他不惜一切,亲自去学校一趟,看来孟惟希情况真的很不容乐观。
想到这,田恬心里难受。
那个冷冰冰,话又少,老抢着帮自己干活的男人真出事了!
田恬不敢再往下想。
炎热的六月天,车里却格外阴冷。
田恬握紧双手,让自己冷静。
“他伤哪了?”
为什么田恬这么肯定是受伤?
因为田恬知道,孟惟希的工作很危险。
虽然他从未说过,但也能猜到几分。
“心脏附近,子弹没取出来……”
子弹?
田恬不自觉抓了抓裤子。
心脏,没取子弹……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子弹离心脏太近,束手无策。
想到这,田恬红了眼。
孟惟希是她来到这,第一个有好感的异性朋友。
虽然田恬没谈过恋爱,对异性比较排斥,但她真心“”把孟惟希当好朋友。
哪怕和他家人有不愉快,田恬对他也没任何不满。
只是,自那时以后,俩人好像再也没见过。
这一过就是好久……
没想到久别再见,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多久了?”
田恬这话一出,程书记眼眶发红,喉咙干涩。
他忍不住朝左偏了偏头,不想让田恬看他的眼。
又是一会没声音。
田恬知道,他在平复心情。
“一个星期了。”
程书记声音沙哑的厉害。
这话让田恬揪心。
心脏附近中枪,子弹没取出来的情况下熬了一个星期。
可想而知他遭了多大罪!
再强壮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折磨。
“为什么会这样?”
田恬眼睛酸涩,她眨眼强忍住液体流出来。
“外出执行任务,医疗条件不允许,昨天晚上才回京。”
田恬听了没再说什么,也没再问什么。
她闭眼后靠,忍住难过。
此时,只盼着早点到地方。
“开快点,不要怕罚单。”
田恬睁眼,忍不住催促。
刚才还觉得程书记开车挺快,这会却觉得慢如蜗牛。
程书记看了她一眼,挂挡,踩油门,车子不要命的跑起来。
好在这个年代路上车不多,他们也能任性。
大概又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在外环一处四合院门口。
守在大门口的是好久没见的胜子。
他头发糟乱,田恬看见他悄悄抹眼泪。
透过车窗,看见副驾驶的田恬,他踉跄跑过来,也不顾车还没停稳危险。
“恬恬姑娘,恬……”
说着他捂脸大哭起来。
一手还死命拉车门,想让田恬赶紧下车。
“你放手,我打不开。”
见他哭,田恬心里跟着难受。
但这时候她没资格难受,田恬清楚,救命要紧。
胜子边哭着,连忙撒手后退。
听见声音,院里又出了两人。
是书生和一个田恬不认识的年轻人。
“田姑娘,你能来太好了,我二哥……”
书生看见田恬满心欢喜,可张嘴就跟着落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们几人田恬也算了解,都是生入死的英雄。
可这会儿跟孩子一样么哭着抹眼泪,想来孟惟希真的不好。
“嗯——”
田恬没空和他们话家常。
下车提起医药箱就朝里边儿走。
“田……恬姑,大夫,我来,我来提……”
胜子摸着眼泪一把接过田恬手里的箱子,紧紧抱着撒腿往进跑。
“都准备好了,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他沙哑的声音嚷嚷着,就跑进主屋。
书生也连忙跑上去,打开主屋的两扇门,请田恬进屋。
这个时候没那么多礼可讲,田恬也不管后面紧跟着的程书记,抬腿就跨进去。
双脚跨进屋,屋里的味道让田恬紧皱眉头。
“开门开窗。”
说着田恬边里边的床铺走去。
“快快,两边的窗户都打开。”
书生说着把要关起来的忙大开。
田恬不认识的那个小伙子,迅速打开两边的窗户。
炙热的阳光照进来,屋里也更加亮堂。
床上躺着一个盖条薄单儿的男人。
他面色青黄,瘦到脱相,田恬跟本看不出他是孟惟希。
只见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让人以为没了呼吸。
两步之远,田恬愣是没勇气跨过去。
她不想摸到他冰冷的身体,只因她怕。
傅时生在她眼前闭上眼睛时,她就怕了!
怕极了!
田恬不想再次经历。
那心里清楚,眼前的人在等着她就命。
田恬用手背拭干脸上的泪痕,鼓起勇气上前去。
胜子靠在墙角,抱着箱子哭的更厉害。
见田恬上前,他放下箱子,过去揭开孟惟希身上的薄单。
“恬……大夫,我哥他……他身上烂了,伤口口都烂了……呜呜呜呜……”
揭开薄单,胜子跪在床边崩溃大哭。
看到眼前的情景,田恬再也忍不住,眼泪跟着落下。
孟惟希光着上身,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左胸口巴掌大的伤口红肿溃烂,恶臭的脓水沾满腋下的毛巾。清晰的肋骨,肚皮下陷,这一切让田恬不忍直视。
脸上一点看不出那个冷然,细心,让田恬熟悉的面孔。
躺在这里的,只是一副骨架多了一层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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