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先回老宅去问问。”
赵青云轻声说道。
至于族长那儿,还需要让他看到“价值”。
现在赵青云还在守孝,无法参加科举,只是个读书有天分的神童。
赵族长确实看重他,但也有限。
至少,他赵青云还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让族人们争先恐后的依附,并把孩子送到他身边来以求有个好前程。
幸而阿娘歪打正着,不但结识了崔太太,还跟西侧邻居的绣娘有了来往。
倒是可以先利用这一点,让老宅的人主动依附,并自行收敛些。
老宅的人确实极品,赵青云从心底里厌恶。
特别是父亲刚刚离世那几天,从赵大山到几个叔伯,几乎要把贪婪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们只把自己一家当成了肥羊,而不是亲人。
赵青云恨不能直接切断跟赵家的所有联系。
但,不能!
在古代,聚族而居,宗族的力量十分强大。
且赵青云注定要平步青云,走上更高的位置。
一个人单打独斗可不行。
就算赵青云能力足够高,手腕足够强,不需要有人帮忙。
他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有些琐事,还是需要有人去跑腿儿。
是,赵青云可以自己培养,还能花钱买人、雇人。
但这些人,终究不如同根同源的族人更让人放心。
关键是名声也好!
连族人都不愿意亲近,外人不会认为是族人欺辱了你,辜负你在先。
他们只会觉得,你太独、太冷,连血脉亲人都不肯照拂。
没人喜欢跟太独太冷的人打交道。
就是赵青云自己,也愿意跟有情有义的人来往啊!
幸而当初赵青云没有跟赵氏族人彻底翻脸,他们还能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当然,似赵大山、赵大、赵二等老一辈人,性格已经定型,想要纠正,基本不太可能。
但,他可以培养第三代,甚至是第四代啊。
且,这下一代,既能成为赵青云的帮手,也是他牵制老宅以及族人的“人质”。
赵大、赵二、赵四等,他们再蠢、再坏、再短视,也是希望儿孙有出息的。
他们可以欺辱、算计有血缘的亲侄子,却不会坏了自家亲生骨肉的前程。
……阿娘因为干不了活,想要偷懒而做下的决定,却能给赵青云带来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过去赵青云还小,聪明归聪明,但思虑有限。
成了顶梁柱,来到县城,赵青云如同幼龙入了大海,有了充足的成长空间。
他的心性、能力,也在最短时间内,得到了提升!
赵青云自己还只是九岁的“蒙童”,却已经在为将来入朝为官做基础。
母亲再一次的“歪打正着”,直接提醒到了赵青云。
赵青云:……所以,我的阿娘,虽然总是哭唧唧、病歪歪,还时不时犯个小糊涂。
但真的无伤大雅啊。
“好,都听你的!”
顾倾城做出一副万事听儿子话的没主见模样。
赵青云却不会觉得厌烦,反而十分安心。
……
“什么?三弟妹给大丫找了个绣娘,还让她跟着学手艺?”
赵大媳妇听完赵青云的话,眼睛里满都是惊喜的兴奋。
她虽然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妇,却也知道,有一门手艺的重要性。
男人有了手艺,例如赵国栋,就能养家糊口,还能传给子孙;
女子有了手艺,那就是无形的嫁妆啊,说亲事的时候,都能更有底气。
大丫眼瞅着就要说亲了,赵大媳妇已经放出了风声,说自家闺女在县城学本事呢。
咳咳,这肯定是赵大媳妇在吹牛,给自己和闺女脸上贴金。
可外人不信啊。
赵家庄以及周围几个村落的媒人都跑来探话,赵大媳妇细细的跟人家聊了聊,发现媒人提到的人选中,有几家很不错的。
大富大贵的肯定没有,但那几个都比赵家老宅强许多。
若是搁在过去,人家肯定瞧不上赵大丫。
可去过县里就不一样了,赵大丫不是没见识的村姑,她在县城里学本事呢。
那几家这才请了媒婆来试探。
赵大媳妇有些尴尬了,她说不出自家闺女到底学了啥啊。
现在好了,大丫果然在学手艺,还是刺绣!
啧啧,刺绣好啊。
隔壁一个村子的寡妇,就是靠着一手绣活儿,养大了三个孩子,还供出了一个秀才呢。
想到成功案例,想到那些争相来试探的媒婆,赵大媳妇高兴的见牙不见眼。
她本就精明,到了关乎自家利益的关键时刻,更是变得无比通透。
高兴过后,她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大丫去县里原本是给顾氏干活的。
她跑去学刺绣了,谁来伺候顾氏?
赵大媳妇可是听说了,绣娘的手最是珍贵,不能干粗活,否则手粗了,就绣不了精细花样儿。
而绣不了精细花样儿就赚不到大钱啊!
赵青云刚去县城,听说正在书院读书,却猛不丁的跑回来。
他可不是单纯的来“报喜”,而是提醒老宅的人:大丫去学手艺,我们家没有干活的人了!
赵大媳妇的心砰砰直跳。
机会!
这是个机会!
赵大媳妇赶忙说:“哎呀呀,大丫去学手艺,家里的活计岂不是没人干了?”
“三弟妹身子骨弱,可不能太操劳!”
“这样吧,我去帮衬弟妹。反正现在地里的活儿不多——”
她去伺候顾氏,一定把顾氏哄得舒舒服服。
然后,自己也顺便学个手艺。
有了手艺,不管是教给儿女,还是偷偷告诉娘家人,都是极好的呀!
赵大媳妇脑子转得飞快,早已将其中的利弊衡量清楚。
她无比积极,仿佛去县里照顾病弱的弟妹,是她这个大嫂不可推卸的责任。
唔,长嫂如母!
三叔走了,只留下了孤儿寡母,她作为顶门立户的长媳,帮忙照顾一二,是应该的。
既得了实惠,还能落个好名声呢。
赵大媳妇的算盘珠子直接弹到了赵二媳妇和赵四媳妇这对妯娌脸上。
赵二媳妇反应慢些,但看到向来精明的大嫂竟愿意跑去给顾氏当牛做马,便知道里面一定有好处。
她再细细一想,就明白了。
好哇!
好个老大家的,自己的一个闺女已经拿到了好处,居然还想多拿多占?
太精了,也太贪心了!
赵二媳妇也有闺女啊,今年十二岁。
正处于可以干活,却也不用为了“备嫁”而保养的年纪。
赵二媳妇几乎把自己手头上的大半活计,都交给了女儿。
所以,最初三个房头挑选去县里的人选时,赵二媳妇只想到了儿子,根本就没想到女儿,而是把大儿子狗蛋儿塞了去。
可现在,大丫去学手艺了,顾氏身边就缺了人。
完全可以把自家闺女塞过去啊!
没瞧见老大家的都舔着脸,拿着“长嫂”作幌子,拼命往顾氏身边抢嘛。
大丫可以学刺绣,她的二丫也可以!
而且吧,赵二媳妇还有更高的“野望”。
二丫去了县里,兴许就有机会留在那儿呢。
直接找个县里的姑爷,既体面,还有实惠,他们整个二房都跟着沾光!
赵二媳妇越想越激动,赶忙说道,“大嫂,你到底是长嫂,身份比三弟妹高。”
“你去照顾她,明白事理的人会说您有长嫂之风,是在怜惜守寡的弟妹。”
“可若是不明事理的人听了,会说三弟妹不知尊卑、不守规矩,竟敢劳累长嫂来伺候她。”
“……咱们心疼三弟妹,更该照顾她的名声。还是让我家二丫去吧。”
赵二媳妇的话刚刚说完,赵大媳妇的眼睛就立了起来——
好个老二家的,自家已经去了一个狗蛋儿,居然还想把闺女也弄去?
赵四媳妇:……大嫂、二嫂,你们俩谁也别笑话谁!
半斤八两,一样的货色。
第一轮,这两房就都出了人,而她们四房因为孩子小,一个名额都没占上。
如今有了空缺,要进行第二轮的挑选了,这两房居然还想多吃多占!
凭什么?
没门儿!
赵四媳妇越想越生气,直接喊道,“二嫂,二丫年纪还小,能干多少活儿?”
“大嫂也别去,到底是身份不同!”
“我就不要了,我是小媳妇,是三嫂的弟妹,我去照顾她应当应分。”
赵大媳妇:……
赵二媳妇:……
两人顾不得互撕,齐齐将矛头对准了老四媳妇。
三个媳妇吵成一团,丝毫不见过去她们团结一致算计顾氏的模样。
赵青云冷眼看着,对“利益”二字,理解得更加深刻。
赵大山和赵老太又羞又急:这三个,真真丢人。
平日她们伺候公婆都没有这么上心,居然抢破头的想要去伺候弟妹(嫂子)!
偏偏,两个老的却悲哀的认识到,他们已经管不了儿媳妇们了。
没看到三个儿子也跟在自家媳妇后面,拼命的摇旗呐喊嘛。
“乱了!全都乱了!”
赵大山气恼不已,把烟锅子敲得哐哐作响,都没能阻止这场闹剧。
“咳!”
赵青云轻咳一声,却轻松打断了众人。
赵大、赵二和赵四三对夫妇,瞬间变了脸,没有了跟兄弟、妯娌们争抢时的疯狂,对着赵青云笑得如同菊花朵朵开。
赵大山:……
这个家,似乎要变天了呀!
ps:古代的宗族很强大、很可怕,真的会吃人!但也是双刃剑,操作好了,会成为最稳妥、最强悍的助力!后世的人无法想象更不能理解,顾倾城是古人,她不会像穿越女主般只想摆脱极品婆家人,而是想方设法的收拢、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