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满月宴,赵青松这个赵家二郎,忽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京中的权贵们已经知道,在赵家,是赵青云在当家。
顾倾城这个婆母,韩娇娇这个新过门的主母,婆媳俩都不是主事儿的人。
赵家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婚姻大事,也都是赵青云说了算。
所以,想要跟赵家结亲的人家,不能向往常一样由女眷出面,而是让大男人们跑到赵青云面前探口风。
“我家二弟,确实到了说亲的年纪。”
“不过他敬仰冠军侯,虽不敢跟先贤相提并论,却也想先‘立业’。”
赵青云对于那些接踵而来的探口风的权贵们,全都委婉拒绝。
先立业、后成家。
是个极好的借口,男人们也都能理解。
赵青云暂时搪塞过去,回到家,就把赵青松找来。
“对于你的亲事,你有什么想法?”
长兄如父,更不用说赵家的情况特殊。
在赵青云心里,弟弟就是自己的责任。
如今,弟弟长大了,也有了前程,婚事什么的,也该提上日程了。
白天在外面,他会婉拒,不是真的想要拒绝,而是想先听听弟弟的意见。
他确实可以为弟弟做主,但也希望弟弟能够如愿!
“没、没什么想法!”
赵青松用脚尖碾着地板,微黑的脸颊上染上两抹红晕。
赵青云:……就这,还说没有想法?
“那好,靖安侯世子找我探口风,他家嫡女、庶女好几个,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要不,你去相看相看?”
赵青云故意这般对赵青松说。
其实,赵青云早在心里就把靖安侯一家给否了!
宠妾灭妻,后宅不宁,啧啧,就靖安侯世子那一屋子里的女人,就足以让赵青云敬谢不敏。
家风不好,人太蠢!
娶妻可不比嫁女儿。
女儿嫁错了,顶多就是害了女儿一个人。且还有机会挽回。
而若是娶了祸害进门,整个家族都要遭殃。
都不用刻意去打听,他的便宜岳父,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虽然承恩公府的“倒台”,有着方方面面的原因。
但最初的导火索,却是继夫人。
她若不犯蠢,萧家想发难,也要费些力气呢。
他们赵家本来就是“新贵”,刚刚脱离了农门,想要成为世家,还需要三四代人的努力。
赵青云与弟弟手足情深,从未想着把弟弟分出去。
都在一个府里生活,若是弟媳妇不靠谱,赵家早晚要被闹得分崩离析!
目标明确、身兼重担的赵青云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儿!
“不去!阿兄,什么庶女嫡女的,听着就让人心烦。”
赵青松不知道自家哥哥的坏心思,误以为哥哥真的想要跟靖安侯府结亲。
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更是连声否决。
“知道就好!”
赵青云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我们赵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显户,却也有自己的规矩。”
“第一条就是,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赵青云深知后宅的重要性。
他只要韩娇娇一个妻子就好。
至于什么侍妾,什么美色,呵呵,那些女子再美,还能美得过亲娘?
就是他赵青云,也是罕见的美男子。
让他去睡美婢宠妾什么的,谁吃亏谁沾光,还真不好说!
赵青云更想扶摇直上,财与色,他反倒并不在意。
他洁身自好,也知道妻妾相争、嫡庶不明的危害,所以给赵家写家规的时候,首要一条就是不准纳妾。
“嗯嗯!就算真的没有儿子,我也不纳妾。”
赵青松却比赵青云更绝,“实在生不出儿子,我就从大哥家过继!”
“嘿嘿,大哥和大嫂都这么好,生出来的侄儿,肯定也不差!”
大哥长得好,人也聪明。
他的儿子,就算只得了三分“真传”,也是非常出色的人才。
嘿嘿,将来考个状元,自己也是状元亲爹呢。
赵青松黑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梦幻的光芒。
赵青云额角的青筋跳呀跳:……这臭小子,想得倒挺美。
他家娇娇,身子骨弱,一次难产的经历,就够让赵青云提心吊胆了。
二郎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想过继他家的儿子,想屁吃呢!
“少说浑话!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意中人?”
不想做怨种哥哥的赵青云懒得跟倒霉弟弟废话。
“……”
赵青松傻笑。
得!
不用问了,肯定是有心上人了呗。
“行吧,那找个时间,让阿娘和你阿嫂跟那位小娘子见个面!”
虽然赵青云相信,不管什么样的小娘子,只要进了赵家,自家阿娘都能跟她相处极好。
但,赵青云孝顺亲娘,还是希望能够娶个品貌俱佳的弟媳妇。
最关键的一点——
“放心,阿兄,锵锵最是孝顺,她不会对阿娘不敬!”
赵青松看着大大咧咧,心里却很有成算。
而且,他也是阿娘的儿子啊,他也知道阿娘不易,应当好好孝顺、照顾阿娘!
他确实喜欢锵锵,可若是锵锵看不起阿娘,不能孝顺阿娘,他、他宁可不要。
赵青云见赵青松语气坚定,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还好!
没有色令智昏!
……
酒楼上,刚刚出了月子的韩娇娇,与顾倾城坐在一起。
婆媳俩靠着窗户,一人手里捧着碗瓜子,一边咔嚓咔嚓的磕着,一边对着楼下道路上的百姓说说笑笑。
“咦?娇娇,你快看,那儿有人‘卖身葬父’。”
坐在酒楼的顶楼,三层的高度,居高临下,不止能够看到本条街的景色,还能看得更远。
顾倾城眼尖,发现在两条街外的一处角落,发生了让人“喜闻乐见”的热闹。
“卖身葬父?哪儿呢?”
韩娇娇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伸着脖子,顺着顾倾城的目光找过去。
她只看到了一群人围着,并未看到什么卖身葬父啊。
顾倾城笑了笑,站起身,指着人群中的两个人影说道,“喏,你看,地上躺着一个,盖着草席。旁边跪着一个,穿着孝衣!估计头上还插着草标呢。”
韩娇娇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嗯嗯,原来这就是卖身葬父啊。”
“哎呀呀,娇娇,快看,有恶少来了!”
顾倾城的语气十分欢快。
仿佛田里的猹,发现了最大、最甜的瓜。
“啊?还真有恶少啊!阿娘,我来看看,到底是那家的蠢儿子!”
韩娇娇不能说十分像顾倾城吧,她的眼神动作,简直跟婆母一模一样。
两个女人垫着脚尖,扒着窗户,卖力的往下看着。
“原来是靖安侯家的小五郎啊。啧,难怪这么蠢!”
韩娇娇隔着老远,终于仗着高度的优势,看清了“恶少”的面孔。
她语气里带着不屑。
靖安侯也是京中有名的武勋人家。
第一任靖安侯与安西王一样,都是太、祖的养子。
最初封爵的时候,靖安侯也是开国县公,为靖国公。
奈何靖安侯能够统领兵马,却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
贪恋美色也就罢了,他还宠妾灭妻。
纵着宠妾闹出了人命,被朝堂上的文臣们抓住了把柄。
太、祖又是震怒,又是恨铁不成钢,索性直接把靖国公贬成了靖安侯。
第一代靖安侯虽然奇葩,可到底能征善战、战功赫赫。
他的儿孙们,没有遗传到他的优点,反倒把缺点学了个十成十。
到了这一代的靖安侯,已经是空有爵位的破落户。
满院子的嫡子庶子,加起来足足十几个,却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若是就此发展下去,不用十几年,靖安侯府将会彻底败落!
靖安侯意识到了危机,却不说督促子弟读书、习武,而是想靠着女儿谋出路。
靖安侯很傻很天真:自家女儿若是当了娘娘,自家也能当承恩公呢。
韩娇娇:……就很无语!
顾倾城:……果然一家子蠢货。
幸好老大拒绝了靖安侯的试探,没有跟这家人扯上关系。
婆媳俩各自吐槽的间隙,两条街外的戏码,已经上演到了恶少见色心喜,用银钱砸人的阶段。
“阿娘,你说会不会有人‘路见不平’?”
“应该不会有人这么蠢吧。”
顾倾城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却说出刻薄的话。
人家姑娘,摆明就是在钓鱼,为的就是让靖安侯府的小五郎这样的“恶少”上当。
别看表现得抗拒,实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若是此时有人跳出来“行侠仗义”,岂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好事儿?
“不一定!世间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蠢货!”
韩娇娇笑着摇头。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看起来十分活泼的小姑娘,冲到了近前,一把揪住了小五郎的衣襟。
顾倾城&韩娇娇:……
婆媳俩对视一眼,她们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担心——
不会这么巧吧。
这个小姑娘,应该不是裴家的小二娘。
那个赵青松口中的“锵锵”。
“姓裴的,你个母大虫,又来多管闲事!”
小五郎一声怒吼,几乎要冲破天际。
隔着两条街,顾倾城和韩娇娇都隐隐听到了一个“裴”字。
韩娇娇吞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的说,“阿娘,其实人家小姑娘也挺好,善良、侠义!”
顾倾城也讪讪的说,“或许,她太过单纯,不知市井的这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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