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居然想害我……
“那花仙阵,是为了在特定时间孵化出狍鸮而埋设的;而狍鸮的攻击目标,就是我。”
“狍鸮当时灵智不稳定的样子,总是发呆,不然我早死了。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岳父搞丢了一枚花仙种,这才无意中救了我一命。”
“而这个要我命的陷阱,居然是爷爷假借岳父之手布下的……”
众人这才明白我为何如此震撼。
“可、可八爷七年前就把花种给我了,他卜的卦就是再灵验,也不可能这么精准吧?”
“不是算卦,是人心,是推演……”
我爬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爷爷的灵位,然后扭身向山上的坟冢走去,边走边推演——
“之前我就想不通,那个藏在背后算计我的人,为什么能预先知道我注定会走进那个排污道?”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他是我爷爷啊,因为他对我知根知底……”
“他知道,我十九岁会来童家商量结婚的事情,所以那些花种里,不仅藏着狍鸮,还藏着一个他培养的小鬼,在我到来后,就把黄阿姨掳到了里面,骗我钻进陷阱。”
“这不一定吧?”黄奕安慰道:“六子,你也别想得这么肯定,你也说了那排污道直通归妹山,说不定那小鬼是从归妹山来的呢?”
“这样说来的话,你爷爷也有可能就是为了防止归妹山的鬼怪,反扑到院子里,所以才布下那个阵。”
我摇头苦笑:“我倒希望如此……”
“可我爷爷明知道我六爻纯阴,一旦进到童家,我的命理肯定会导致排污道里的邪煞狂躁起来;而依我的性子,又肯定会下去调查镇压;而我一下到井里,就必然会遭遇那花仙阵。”
“所以,有没有那只小鬼,结果都一样,以我爷爷的神机妙算,不可能推算不出那个阵迟早会害了我,既然他还是布下了,那就是故意的……”
“更何况,连白劲松都是他介绍的,他一定是算出了白志平需要梦瑶来替魂续命,所以驱虎吞狼,以防花仙阵杀不死我,换句话说——连退婚引发我跟白劲松恶斗一事,都是爷爷暗中的布局……”
可是为什么?
爷爷,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万万没料到会因为那个人皮蓑子,牵扯出这么大的隐情来,一时间难以承受。
童梦瑶上前挽住我,温婉道:“六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因为心里的鬼最可怕。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应该找到江爷爷,当面问清楚,不要这么悲观…”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也希望自己是错的。
先找到爷爷,跟他问清楚!
我们来到爷爷的坟冢之前,坟包果然被扒开了,尸体离奇失踪。
既然尸体不见了,就只能找魂了。
我直接跪了下来,拿出一尊早就准备好的香炉,插上三支檀香,在旁边贡了三个馒头。
然后刺破手指,把精血滴在了馒头上,并将香点燃。
“此间土河,精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诚心求索,助吾寻灵。”
我在呼唤地精。
地精,是人神鬼妖之外的存在,是一方小天地气运的化身,一般只有山河中有,城市里的气运都被活人占光了,出不了地精。
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那三个染了我精血的馒头,很快就发干发瘪了,精华都被吃掉了。
而那三炷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拿钱不办事??
我气笑了,地精本该在吃掉我的精血后,用香的烟雾飘荡,替我指明爷爷的魂魄方向。
我也不客气,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草人,贴上符纸写下“小龙虎山地精魁首”,默颂咒语,然后脱下鞋子,摁在地上暴揍。
“打你个死人头!打你个山妖地怪!”
在我一次次的敲打中,一股狂风突然刮来。
接着骨碌碌的几下,山上好多还没熟透的杏子,就这么被刮下来了。
还债?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让你找我爷爷,谁稀罕你的酸杏子!”
又一股微风吹过,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就像在哭泣似的。
怪了……
这地精,虽然嘴馋吃了我的精血,但好像不敢帮我找到我爷爷。
可就算爷爷生前再神通广大,死后也就是个冤魂厉鬼而已,地精不应该这么害怕他的……
地精都挺善良的,而且神智永远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我不想为难它。
“只好用分魄术了。”我无奈道。
马大红的脸色一下子沉重了许多,但也没制止我,从车上拿来了一个盆子,灌了两桶矿泉水进去。
我朝马大红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把我脑袋摁进了盆子里。
“你干什么!?”我听见童梦瑶的惊呼。
马大红却没停止,继续死死的摁着我。
一分钟、两分钟……
足足过了四分钟,我大脑缺氧,两眼翻白,疯狂抽搐。
马大红咬牙继续摁着我,头发都被童梦瑶撕成鸡窝了。
在童梦瑶的哭喊声中,我的魂魄离开了体内。
“出来!”
马大红大喝一声,迅速掏出我皮囊里的铜钱剑,穿上一张引魂符,一剑戳穿了我的魂魄。
然后两指夹住剑刃,一点点往回退。
我的一魄,就被抽了出来。
马大红急忙施法,将我其他的魂魄收回体内。
我这才恢复了呼吸,痛苦的喘息着。
童梦瑶急忙搂住我为我顺气,一边幽幽的瞪着马大红。
“别这么瞪着我,你以为我想啊……”马大红憋屈道:“他爷爷躲起来了,谁也找不到,只有他自己这个血亲的魄,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爷爷在哪儿……”
我安慰童梦瑶说没事,然后吃力的爬起来,在身上贴满了符纸,阻断了自己的气息。
我的魄找不到我,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就径直朝西飘去了。
因为那里有它最为亲近的气息、爷爷的气息。
我们一行人紧忙跟上。
魄飘过树林,下了大山,最后停在了江门村西头的瀑布前。
我施法将魄收回体内,然后咽了咽吐沫,感到头皮发麻。
在我的印象里,这条瀑布可谓方圆百里最好的风景了,飞流直下三千尺,清澈碧连天。
可现在,它血红一片,也不知是红海藻,还是……
我硬着头皮用树枝搅动了一下水面,更为心寒的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尸体。
有好几具我看着很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
我抬起头,又是一怔。
瀑布里面,有道若有似无的影子,定定的看着我。
“爷爷,是你吗?”我硬着头皮呼唤。
那道身影没回应,只是从瀑布中抬起一只枯干的手,直勾勾指着我眼前。
他想让我重新看一下水面?
我下意识望下去,顿时气都喘不上来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水里面,是我的尸体!
而且不止一具,足有六具!个个尸身残缺、惨死!有的甚至半张脸皮都被揭掉了。
“我们”的身上,都缠裹着巨大粗壮的鳞身,就像一条巨蟒,身体一直延伸到了河床。
我壮着胆子拨开尸体,透过缝隙,往水底下看。
顿时,我头皮发麻。
水底下,有一只黄橙橙的眼睛,也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六子!”
马大红一把将我拽出了水面。
我心有余悸的看向河里,哪还有我的尸体,哪还有血海,分明就是原来那个清澈如洗的瀑布。
“我、我爷爷呢??”我问道。
“我擦,我怎么知道,你一跑到这儿,就跟石化了似的不动了,然后就往水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