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未曾抬头去看,可也留意到秦御一出去,这厢房倒显得空荡荡起来,可见方才那妖孽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人身伤害,让她看见他就呼吸不顺,浑身不爽。
这下好了,屋中总算是清爽了。
她没去瞧床上躺着的秦逸,也没开口搭话的意思,屋里很安静,那床上的男人也没吱声,可奇怪的是,竟没有尴尬的感觉。
顾卿晚专注的吹着自己的伤口,见手臂上的血道子竟然又开始往外渗血珠,她疼的嘶嘶直抽气,左右瞧了瞧,想要寻个什么东西将手臂缠起来。
正无处找寻,却听有人道:“姑娘用这个吧。”
顾卿晚诧异抬眸,就见床上秦逸正侧头望过来,旧被压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违和,让人觉得折辱了那般冠玉一般的人,此刻他正探手过来,手指间轻轻搭着一条素白的带子。
见顾卿晚望过来,却没有接,秦逸又笑了下,补充道:“干净的。”
顾卿晚回过神来,看了眼含笑望来的秦逸,从男人温和的眼眸中不难瞧出他的善意来,她勾了下唇,也不推脱,扯了过来,往手臂上缠绕起来。
缠了两圈,轮到打结却有些为难起来。伤处在右小臂的内侧,要将带子系起来,除非口手并用,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这会子她一张脸也火辣辣的疼。
脸上的伤口分明裂开了,再咧着嘴用口帮忙系带子,那种疼……顾卿晚只要想想就牙疼,还不如扔着这手臂的伤算了呢。
她这厢单手挽了两下,没能成功,正想罢了,就听秦逸又道:“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倒可效劳一二。”
秦逸的声音虽虚弱,可却很是温润清朗,语气平和,好似在闲聊今日天气不错。
这种口气和声音,都很容易让人卸掉防备,产生好感。顾卿晚没多矫情,站起身来,走到了床前,没扭捏便将白玉藕臂伸到了秦逸的面前。
秦逸却好似什么都没瞧见一般,接过了带子,抬起手来。只那床有些矮了,他又平躺着,顾卿晚免不得要弯着腿伸着腰的才能让他绑的顺手,可这样真的有点累人,顾卿晚索性腰肢一扭便坐在了床榻边儿。
秦逸动作顿了下,倒也没说什么,一面给顾卿晚包扎打结,一面抬眸不动声色的近距离打量着她。
少女的脸庞,横七竖八,布满了伤痕,伤口没长好,又涂抹了黑乎乎的药膏,偏又被汗水泪水弄的乱七八糟,瞧着当真让人不忍多看。
可即便如此,从她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眸,以及少许完好的白皙肌肤,还有秀美的脸部线条还是能够看出,这女子本是姿色极佳之人。
秦逸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怜悯惋惜一个陌生人,他之所以这样来回打量顾卿晚,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他好似在哪里见过她,这让他有些迷惑。
秦逸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手指白净而修长,骨节不大却也不纤细,指甲圆润修剪的很整齐,手背宽阔,手指灵活,当他执着那根带子动作,手指便像会跳舞一般,皮肉间筋骨滑动,有种力量感。
这样一双手,若是拿上手术刀,简直完美到爆!
从前沈天王曾经接过一个外科医生的电视剧,为此还专门提前精心保养了几个月的手,电视一播,那手操着手术刀的画面被网上贴的到处都是,引得万千粉丝直喊着以后找男友可以不看脸,却一定要看手。
不过如今跟人家这手一比,沈天王精心保养的就落了下剩了。
一个八块肌长的好,一个手生的好……
呵,其实她只是想家了……
她想老爸,想老妈。看到什么眼前浮现的都是昔日一家三口相处的画面情景,肝肠寸断。
顾卿晚禁不住双眸发直,盯着秦逸的手,却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秦逸不知道眼前姑娘是怎么了,突然好似陷入了无限的悲痛伤感中,虽然并不见她落泪,可那股浓浓的哀伤绝望却源源不断的弥漫出来。
任是他铁石心肠也不觉心有感触,有点想赶紧将自己一双手收回来。他也确实这样做了,系好带子,将手自然地笼进了被子中。
顾卿晚回过神来,察觉到秦逸略带探究的目光,她未曾抬头,也没放在心上,将卷着的衣袖放下来,这才抬头看向秦逸,挑了挑眉,道:“你这人倒还算马马虎虎。”
她一言秦逸倒笑了,想到方才秦御说这姑娘不算一无是处的那话来,这姑娘倒是个小心眼的,这会子还记着呢。
这不,她这马马虎虎和阿御那句不算一无是处,异曲同工,这是将气还到他这个做大哥的身上来了。
只她的小心眼以及牵连无辜却不知为何,并不让人生厌,反倒有些可爱。
秦逸笑过后,却是开口,道:“在下权当姑娘这是称赞了,舍弟也是担心在下的身体,心情不佳,才多有失礼,还望姑娘见谅。”
“失礼?给人喂食腐蚀丹这种程度只算失礼?”顾卿晚反唇相讥,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嘲讽之色。
秦逸被她这般咄咄相逼,倒也没露出什么尴尬之色来,神情未动,只道:“在下姓秦,单名一个逸字,今日不过权宜之计,倒委屈了姑娘,来日但有所请,逸,必不推辞。”
听他如是说,顾卿晚便有些怏怏起来。
听上去有诚意,还自我介绍了一番,可谁知道是不是真名,再说了,场面话谁不会说,来日真要有事相求,谁知道上哪儿找他们去。
且,这男人并没接自己的腔,提都没再提那腐蚀丹的事儿。
若然真是个温润如玉的,倒是将解药给她啊,可见这根本就是个心冷如冰的,腹黑程度不亚于方才的那妖孽男。
区别只在于,一个毫不掩饰可恶,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是狼,一个却披了张羊皮罢了。
可真是亲兄弟啊!
顾卿晚心中腹诽着,再没了和秦逸套近乎的兴致,连话都不接了。她正要站起身来,却见房门被推开,那妖孽人未进门,就先迈进来一条笔直修长到令人嫉妒的大长腿来。
白稠裤将腿型完美的展露了出来,下头蹬着一双方口厚底黑靴,靴口上依稀可见绣工精良的暗线花纹。
不是说古代人都保守吗?这男人一晚上都在袒胸露腹,变态!暴露狂!
顾卿晚这厢又浑身长刺,腹诽了起来,却不知秦御一脚迈进来,眼见就这会子功夫,那个厚脸皮的女人竟然便恬不知耻的坐到了大哥的床上去,他登时一张俊面就阴云密布了起来。